“還有點兒時間，哦，好好考慮，”他微笑看著鄭浩，“依你水平，國內(nèi)美院也都沒門檻，哦，老師只是把我認為最佳選項提供給你參考，哦。”

鄭浩微笑點頭。

地中?？戳丝此従彽?，“等你上了大學(xué)......老師就不教學(xué)生了?！?/br>
“嗯？”鄭浩有些意外。

地中海笑笑，“其實，老師早就沒什么可以再指導(dǎo)你的了，繪畫和數(shù)學(xué)物理那些不一樣，沒什么標準答案，”他微笑看著鄭浩，“你現(xiàn)在成才了，也是我教學(xué)生涯該畫上完美句號的時候了。”

鄭浩笑了笑，“這就退休了？”

地中海開懷笑了幾聲，“沒有沒有，哦，我這些年的積蓄可以開個小畫廊，就沒有這么累了，哦，”看看鄭浩，“到時候，可得給我點兒作品撐撐場面呀，哦?！?/br>
鄭浩先是點了下頭，繼而壞笑起來抬手捏了捏手指，“這個價格方面嘛......”

倆人同時笑出聲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在有了具體日期前必須做出抉擇時，時間過得也挺快，特別當這人狀態(tài)是猶豫不決心煩意亂舉棋不定的。

鄭浩盤腿坐在陽臺竹椅上，扒拉著手指頭計算了下日子，仰頭看了看夜空，一顆星也找不到......嘆口氣撓了撓頭，盯著隨風輕擺的風信子，一拍大腿，兩手舉過頭頂哼唱起那RAP......唱夠了垂下手，放眼往遠處看看......對街那個角落，今晚也閃動著點點紅色星火。

鄭浩這些日子頭都琢磨炸了，這個夜晚突然心血來潮想溜達出去散散心，同時也對那個自搬來起，時常就出現(xiàn)在那個位置的紅點有些好奇，于是進屋穿上T恤準備去看個究竟。

已經(jīng)不需要再靠近，只一個輪廓就了然于胸，鄭浩定定地望著那邊，狠狠握起了拳全身篩抖，然后他抬手用力壓了壓眼眶，深吸一口氣噌就轉(zhuǎn)身跑回了家，開門沖進屋一通狂翻，找出個什么來握在手里又再沖了出去。

“這回這批質(zhì)量還成嗎？”沈珉坐在長椅上與曹賢通著業(yè)務(wù)電話。

“靠你大點兒聲！”曹賢嚷嚷著，“你怎么總愛趴馬路上跟我通話！”

沈珉嘖了聲咬著煙吼，“我他媽問你這回這批沙子......”他嘴里煙掉地上了，然后整個人開始語無倫次，“我cao......我先......我掛......”好不容易吐出來了句，“我先掛了?！?/br>
“叨咕什么？！”曹賢簡直被他郁悶死了，通訊基本靠吼不要緊，這還念上經(jīng)了！

“他......過，”沈珉木呆呆瞪著街對面，“過來了。”

“什么誰過來？！”曹賢喊著問，“怎......”電話被掛斷了。

沈珉根本不知道鄭浩是什么時候站在街對面的，他向來不會這么晚出門，所以沈珉從來都是放心通電話，而剛才曹賢聽不清他講什么搞得他心煩，正側(cè)頭對著手機吼，冷不丁一眼掃過去嚇一跳，第一反應(yīng)是想躲。

此時兩人距離頂多二十來米，都一動沒動，視線就那么停留在對方臉上。

馬路上車輛竄梭，當開過去第八輛后，鄭浩邊注意著車輛往這邊走了過來，兩手背在身后，速度放得很慢，步子拖沓著，帶點兒懶勁。

沈珉一時不知該用怎樣的姿態(tài)來迎接這個意外的會面，只是干坐著沒動，愣神看著鄭浩從對街慢慢晃到眼前來。

已經(jīng)面對面了，再多往前一步都得撞上，鄭浩停了下來，站在那背著手姿勢慵懶，低頭盯著沈珉沒說話。

沈珉仰著脖子看他，兩手摸了摸褲線，張了張嘴，“我......我那個......我就是......”猛然意識到這切入點的導(dǎo)向很不好，于是一板腰，“你這么晚還不睡？！”

鄭浩輕笑了一聲，懶洋洋坐到了沈珉身邊，跟他并排看著面前的街道，“從這角度，往小區(qū)那邊看過去，視線挺好啊。”

“......啊。”沈珉干澀應(yīng)了聲。

鄭浩看著樓房又瞇了瞇眼睛，“還能看得清臥室是開了燈還是關(guān)著燈，隱約還能看到人有沒有在陽臺，”胳膊肘碰了碰沈珉，“是吧？”

“啊......”沈珉目視前方艱難回答著，“......是?！?/br>
“來來，”鄭浩笑著把一直藏在手里那物件拿了出來，“送你個小玩意兒，”拉起沈珉手掌，東西啪一下拍到他掌心里，“玩吧，看看?！?/br>
沈珉低頭看看手里小單孔望遠鏡，尷尬到想掄腿逃跑。

“玩啊，”鄭浩瞄著他還又拐了一下，“看一看。”

“我......”沈珉清了清嗓子，“我現(xiàn)在不想玩?！?/br>
“給我玩！”鄭浩吼。

沈珉一激靈把望遠鏡拿起來貼到眼前。

“拿反了！”鄭浩再喊。

沈珉肩一抖迅速把望遠鏡掉個頭。

cao......

怎么早沒想到......這他媽多清楚，人如果在陽臺或窗戶邊兒干點兒什么都能看清......這他媽，三年多了，就能知道燈關(guān)沒關(guān)，睡覺了沒......

“清楚吧？”鄭浩問他。

“嗯！”沈珉馬上點頭，還有點兒小開心那意思，終于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形象趨于猥瑣，于是有點兒手足無措的拿下了望遠鏡。

沈珉現(xiàn)在仿佛非常集中于研究手里望遠鏡，就那么用手把玩著低頭看。

鄭浩調(diào)整姿勢對著沈珉側(cè)坐著，眼神盯在他側(cè)臉，幽幽開口，“我坐在陽臺看風景，對街的人在樓下看我，”字正腔圓，竟然是詩朗誦，“明月裝飾我的窗，我裝飾了他的夢，”輕聲笑了笑，“廊橋遺.....精啊。”

沈珉聽到最后忍不住抖肩悶樂了起來，轉(zhuǎn)頭笑看鄭浩，但鄭浩嚴肅的樣子另沈珉笑容立馬僵了，清清嗓子頭轉(zhuǎn)了回去。

長時間無聲沉默。

“沒開車，”鄭浩打破寂靜，“都是溜達著過來？”

沈珉點了下頭。

“也是，也不算遠，”鄭浩點點頭，然后問，“有多經(jīng)常？”

“......天氣好的話?！鄙蜱氲吐暬卮稹?/br>
再度陷入沉默。

“燈關(guān)了就再溜達回去？”幾分鐘后鄭浩問。

沈珉握了握手里望遠鏡，點頭。

鄭浩緩慢地，悠長地，深吸了一口氣壓在肺里......起身站到沈珉面前，抬起右手，拇指支著他下巴其余四根手指輕撫在他側(cè)頸，讓沈珉抬起了頭來對視......

微風輕掃著他們的發(fā)絲......

此刻的情景，就仿佛那年，沈珉在車里板著鄭浩下巴，告訴他‘是一個字’一樣。

鄭浩現(xiàn)在眼神里所蘊含著的東西，很厚重。

沈珉無法看透......

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