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猶豫。

        “來吧，我教你?！碧茻熢疽驗樵诒仍囍休斀o了孟淑和而略感沮喪, 聽到唐煜的提議立刻來了精神, 她小跑兩步, 硬把手里的小弓塞給薛瑯，“薛jiejie，你這么聰明，很快就能學(xué)會的。來，左手拇指和食指握住這里, 右手三指握住這里, 拉弓, 放箭，很簡單的……”

        趁著唐煙招呼宮人把箭靶擺得更近些的當口，孟淑和從她身邊悄悄退下，坐到薛瑯先前坐的位置上。

        她雙手握著一起，細聲細氣地對唐煜說“五殿下，適才是小女莽撞了，險些傷到您, 請您恕罪?！?/br>
        唐煜詫異地掃了她一眼, 兩輩子加起來難得見到一次孟淑和低眉順眼的模樣，他真有點不習慣。

        “無妨, 些許小事, 孟姑娘無需自責。你表弟裴修是我好友，早就拜托我照顧你。只是內(nèi)廷之中，孟姑娘行事前還是多想想吧。

        “裴家表弟？他托殿下照看我？”孟淑和甚是詫異。她有意再與唐煜攀談兩句, 然而等了半天發(fā)現(xiàn)唐煜的目光都不帶往她的方向瞄一眼的，只顧凝視著水榭中央的兩人，心便灰了大半。

        孟淑和在國公府里向來享受的是眾星捧月般的待遇，何時受過如此冷遇。她賭氣扭過頭去，有些慶幸無人知曉她的心事，懸崖勒馬，為時未晚。

        唐煜又不是個無知覺的木頭人，頂著前世王妃的灼灼目光，怎能沒有感覺？可他沒有與孟淑和重續(xù)前緣的念頭，實在不知道該做出什么回應(yīng)，索性就裝沒看見，待發(fā)覺孟淑和側(cè)過身子不再看他，心里松了一口氣。

        前世夫妻一場，就此緣散吧。至于上輩子的種種恩怨，就當黃粱一夢。此時唐煜覺得就算上輩子真是孟淑和給他在湯羹里下的毒，他也不再怨恨了。

        水榭之下，碧波之上，有一對交頸纏綿的鴛鴦不知怎地鬧了別扭，一只鴛鴦撇開另一只游向湖心。剩下的那只哀哀地叫了兩聲，卻沒留在原地，向遠方的第三位同類游去了。

        兩人相對無言地枯坐了一會兒，唐煜起身向薛瑯唐煙二人走去

        此時，薛瑯已經(jīng)射了四支箭出去。兩支完全沒使上力氣，飛到五六步開外就墜地了，剩下的兩支已葬身水中。

        唐煙兩道柳葉眉耷拉著，頗感沮喪。薛瑯亦有幾分羞赧。

        “薛姑娘，你腳再后撤一步試試，另外持弓時手肘需與肩齊平。”唐煜插言道。

        唐煙眼里流露出會意的神色，退到兄長身后，任他指點薛瑯。

        薛瑯依言調(diào)整了腳下手上的姿勢，又射出去一箭，箭羽歪歪斜斜地飛出，比之前遠了兩步。

        “你拿箭的姿勢不對，箭身需搭在食指之上?！碧旗辖K于走到她的身邊，一邊說，一邊上手幫薛瑯調(diào)整箭羽的位置，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長袖掩飾之下的右手擦過了薛瑯的手指尖。

        薛瑯身子一抖，手一松，箭直直地掉了下去，落在腳邊。

        唐煜大笑出聲。

        調(diào)戲小姑娘的感覺果然不錯。至于后事如何，管它呢，及時行樂啊。

        …………

        水榭的另一端，竹子做的花架上攀著的紫藤花業(yè)已盛開，像一道紫色的瀑布般傾斜下去，如煙如霧，燦若云霞。紫藤花架下，病情稍有起色的凌賢妃扶著貼身宮女的手，沿著湖岸緩緩而行。

        看著水榭里玩鬧的幾人，宮女憤憤不平地說：“又是十公主，御花園被她們鬧得不成樣子，今日居然敢動弓箭，她們把禁苑當成什么野地方了？”

        凌賢妃未涂脂粉，面容憔悴，嘴唇青白，她咳嗽了兩聲，用帕子捂著嘴說：“皇后不管，淑妃不問，我又是個沒女兒的，隨她們?nèi)グ??！?/br>
        扶著凌賢妃的這位貼身宮女是凝和宮大清洗過后從小宮女里面提拔上來的，并不清楚她的心事。不顧凌賢妃的冷淡，宮女繼續(xù)出謀劃策道：“娘娘，奴婢聽聞簡才人衛(wèi)寶林等人對公主們皆有怨言，常抱怨說有這幾位小祖宗在，她們都不敢到御花園里去散心了，去不敢與陛下說。要不娘娘賣她們個面子，去找陛下…… ”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打斷了宮女的建言。

        凌賢妃身子沒有力氣，咳嗽時一個勁兒地往下滑。宮女力氣小，扶她不住，凌賢妃不得不靠在岸邊柳樹的樹干上，這才痛痛快快咳嗽了一場。

        呼吸平復(fù)后，凌賢妃移開捂住嘴唇的絹帕，想要塞回袖子里：“她們抱怨她們的，與我何干。”

        “娘娘，您的帕子?！睂m女臉色蒼白得快跟她主子差不多了。

        順著宮女的視線，凌賢妃望向手心的素白絹帕，其上點點血痕，如雪后梅花。

        “勿要告訴我兒，知道嗎。”凌賢妃死死抓住宮女的手，眉毛緊緊蹙在一起。

        宮女點了點頭，神色倉皇。

        …………

        體元殿外，崔桐臉現(xiàn)躊躇之色，最終她整理了下衣襟，走過去命東宮太監(jiān)為其通傳。

        書房中，崔孝翊正與唐烽說著南方的戰(zhàn)況，他開春之后被皇帝舅舅安排了一個太子舍人的職位塞入東宮，重拾與太子唐烽朝夕相處的時光。

        “鄭大將軍那里有捷報傳來，此次又下汝陰和新城二地，攻破建康指日可待。只恨我不能做大將軍陣前一名小卒，為大周沖鋒陷陣?！贝扌Ⅰ凑f得眉飛色舞，卻被前來通傳的太監(jiān)打斷了。

        聽聞他meimei崔桐在外面，崔孝翊面露驚色：“她過來做什么？”

        唐烽笑道：“表妹方才在后面探望太子妃，估摸著是等你這個當哥哥的等煩了，直接來我這里找人了。”

        崔孝翊站了起來：“殿下，我這就去說她一頓，體元殿豈是她能隨意走動的地方?！?/br>
        唐烽無所謂地說：“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拘束，請表妹進來喝杯茶吧?！?/br>
        有了唐烽這話，太監(jiān)便引著崔桐進來。見到劍眉星目，俊朗英氣的唐烽，崔桐眼睛發(fā)亮，全無唐煜等人面前的傲氣，羞羞答答地行了一個福禮：“太子表哥?！?/br>
        “表妹坐吧?！?/br>
        說不了幾句話，崔孝翊就扯著她離開了體元殿。

        稍晚些時候，安陽長公主府里。

        “我聽你哥哥說，今天你去東宮找他了？他是去當差的，不是去玩的。你別瞎胡鬧?！?/br>
        崔桐借著喝茶的動作掩飾自己面上的神情：“我是去看表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