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br>
正凝神等著答案，謝景卻沒有說話，只是牽著他走到一處地方站定。風(fēng)仿佛是從久遠的時光中吹來，四周一片荒蕪，夜色沉靜如水。

謝景松開手，退后幾步，見齊翰想抬步跟上，道：“別動，站在原地。你要的秘密就在腳下?！?/br>
疑惑地看了眼腳下的土地，沒有什么特別之處，黑黃的土上還沾著點白雪。

“我站的地方，有什么特別之處？”齊翰怎么看也看不出來哪里特殊。

謝景不能告訴他，這就是他死去的地方。

那時也是冬天，天氣特別冷。

于是謝景只是陪齊翰靜靜站了會兒，對于齊翰的追問，懶洋洋回道：“自己悟。”

他已經(jīng)告訴他最大的秘密了。

“咔嚓”一聲。謝景轉(zhuǎn)頭，正見到齊翰放下手機。

“你在干什么……”

相冊里的新圖片，他和齊翰并肩站在一起，齊翰的身子微微傾向他，而他臉上還帶著漫不經(jīng)心的笑容。

齊翰自拍的時候手機舉得挺高，把腳下的地也照到了。

“暫時悟不出來?！苯庀聡韲谥x景的脖子上，齊翰道：“先拍一張，回去慢慢悟?！?/br>
謝景想說些什么，話到嘴邊卻又成了一聲嘆息，這種不知道說什么好的無奈感似曾相識。

第38章探戈

明帝之后晉又經(jīng)歷了三位帝王，然而大晉終是氣數(shù)已盡。明帝雖解決了外憂，對于內(nèi)患已是有心無力，他的子侄后輩們因此恨毒了他。史書中晉靈帝曾多次明言，若不是明帝耗盡國力，晉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立位不正又遭后來的當(dāng)權(quán)者厭棄，明帝幾乎沒有過什么正面評價。

但明帝之后，外胡有百余年一蹶不振。他們曾氣勢洶洶向飛云關(guān)奔去，在那座關(guān)外留下數(shù)不清的尸體，最終耗盡馬糧兵力，拖著折戟鎩羽而歸。陵墓內(nèi)的壁畫詳細記敘了血親同胞共御外敵的歲月，這將是明帝最有力的證詞。

棺槨和懸畫已運往研究室，考察隊研究的重心在不可移動的文獻如陵墓壁畫。

放下了心中一塊大石，謝景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什么行李都沒帶，穿著齊翰友情贊助的睡衣一覺睡到了下午。醒來時齊翰正坐在地鋪旁看書，看的是從蔡教授那兒借來的晉史文獻。

謝景的肌rou線條流暢漂亮，但他的骨架偏小所以體格看起來并不魁梧。齊翰的襯衫式睡衣架在他身上偏大，松松垮垮的領(lǐng)口藏不住性感的鎖骨。齊翰看了一眼，視線就挪不開了，他真希望自己是那件兒睡衣。

“你對晉史感興趣？”他還以為齊翰的興趣愛好和謝云博類似，對于人文歷史之類都毫無興趣。好奇地湊過去看了眼，文稿標題是。

主子怎么連生死都成謎了……

謝景無語道：“這說的是什么？”

“關(guān)于晉明帝的死亡時間。晉史中的說法是弘元七年，但是也有說弘元二年?！?/br>
“……唔?！敝x景淡淡道：“你覺得呢？”

“弘元二年的說法全來自于野史?！边@篇文章已經(jīng)被駁斥過無數(shù)次，學(xué)者們大多認為作者嘩眾取寵，非把野史當(dāng)正史。但是，文章中給出了所有野史的相關(guān)截選片段，奇怪的是關(guān)于弘元二年飛云關(guān)死去之人的描述都非常相似。齊翰道：“我傾向于弘元七年。但是二年確實有一人代替帝死去了，野史中關(guān)于此人的描述都很一致，身中數(shù)箭，刀傷戟洞，千瘡百孔?！?/br>
“……”謝景只記得當(dāng)時殺紅了眼，除了狠勁兒什么都感覺不到，沒想到原來他死得這樣慘。

齊翰正在思考眼神并沒有聚焦，目光只是恰恰好落在了謝景身上。像是在看他，又仿佛只是將他看作難以追尋的真相。

“為了助帝脫身愿意自赴死路，如此忠肝義膽沒道理正史上毫無記載?；蛟S是那二十四幅畫像上的人之一？”

勾唇一笑，謝景漫不經(jīng)心道：“誰知道呢?！?/br>
不知道蔡教授現(xiàn)在研究到哪了，他該過去看看有什么幫得上忙的地方。想著，隨手開始解睡衣扣子。

這動作成功打斷了齊翰的思路。在站起身離開和若無其事坐在原地之間沒有猶豫多久，齊翰假裝自己是一個正直的直男，坦然欣賞起謝景的身材。視線順著腹肌的線條滑落至半隱半露的人魚線，過于刺激的景象讓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齊翰放松身子靠在椅背上，血管里流淌的液體緩慢而不可抑止的升溫，讓他的心臟有些微超負荷。

“你怎么了?！敝x景穿上褲子，一抬頭，見齊翰像匹窩在椅子上的狼，盯著他的目光有點兒滲人。

而且怎么有種他要突發(fā)高血壓的樣子。

走近摸了摸額頭，沒感覺到特別燙。

齊翰快瘋了，謝景的上衣還隨手搭在肩膀上。遠觀已經(jīng)夠刺激了，突然近在眼前體內(nèi)升溫的血液全部涌入了腦袋里。

蹭了蹭謝景的掌心，齊翰順水推舟道：“可能昨天吹多了冷風(fēng)，頭有點暈?！鄙钪腔瑁\不欺我。

臉是有點兒紅，連耳尖兒都紅了。謝景揉揉他的腦袋，道：“躺一會兒吧，我去給你找藥?！?/br>
和考察組待了一個星期，謝景很快和蔡教授成為莫逆之交。臨走時蔡教授把謝景拉進了他的晉史研究組，不需要他全天跟進研究，經(jīng)常視頻交流即可。齊翰的感冒一直時好時壞，謝景倒沒想到他身子骨這么弱，多少有點愧疚讓他吹了那么久冷風(fēng)。

歸途的飛機穿越層層云朵，來時的陰霾都散去了。謝景撐著下巴看飛云關(guān)漸漸變成一個小點兒，像歷史中的塵埃，又像長在心口的一顆小痣。

肩膀上忽然一沉，齊翰不知何時睡著了，腦袋歪到了謝景的肩膀上，偏頭時發(fā)絲還微微撓了撓他的臉頰。

這人本可以不管這件事情，卻陪著他毫無怨言地東奔西跑了一個多星期。更何況齊翰還有偌大的企業(yè)需要管理，讓他先回去他也不肯，不知道哪里擠出來那么多時間。

“怎么對我這么好？”謝景嘀咕道。

一只肩膀動不了，問空姐要來一條飛機毯，艱難地用一只手給對身旁之人蓋上。

謝景覺得耽誤齊翰一個星期太不好意思，齊翰還覺得一個星期太短了。

“你周末有時間嗎？”

正考慮用什么借口能和謝景多待一會兒，冷不丁聽到這句驚喜，齊翰一時沒轉(zhuǎn)過彎兒，愣愣地盯著謝景。

“突然約你好像太唐突了?！敝x景抱歉地笑了笑，解釋道：“但這次真的麻煩你了，不請你吃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