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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里了,頭有點暈,左小腿很疼,他嘗試了幾下想把它從變形的車廂和座椅之間拔出來,可不行,于是,他用那個蒙住他頭的軍大衣包住了它。包住了之后還是疼,于是,他大聲呼救,發(fā)現(xiàn)呼救的聲音大了二犢子會搖晃,于是,他變成不那么大聲音的呼救……沒有人回應(yīng)。然后,就是現(xiàn)在……柳俠一動不動地坐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慢慢地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臉。右臉頰沒事,鼻子沒事,額頭右側(cè)有個鵪鶉蛋大小的疙瘩,左邊整個臉都沒事。他仔細感覺了一下,手上沒有黏膩,也就是說,臉上沒有流血。他慢慢收回右手,真的是很慢,很慢。他身體的重心向左傾斜很厲害,人整個靠在左邊車廂上;脊背幾乎是九十度的直,而他因為個子高腿長胳膊長,習(xí)慣把座椅調(diào)的稍微后仰。他根據(jù)自己的體位判斷,現(xiàn)在二犢子向左前方傾斜;而根據(jù)自己稍微一動二犢子就跟著晃動的規(guī)律,他判斷車子現(xiàn)在懸空。所以,他不敢動。能讓一輛越野車懸空的,在他現(xiàn)在所處的地方,只有半山崖,他不知道車子現(xiàn)在離懸崖底有多遠,他不敢打破現(xiàn)在這種這幸運的平衡。對,柳俠在意識到自己還活著時,第一個念頭就是覺得自己真幸運,他在在一條又長又陡的山路上車子失控,翻車,居然還活著,這還不是幸運嗎?可是,如果他什么都不敢動,他會被凍死的。短時間內(nèi)他肯定獲救無望,所以,再冒險也得想辦法保暖。可是,他的左腿現(xiàn)在還擠在哪里,因為稍微一動就鉆心地疼,他不敢強行往外拉,一是怕拉拽這個動作給左腿造成更嚴(yán)重的傷害,而是把打破了現(xiàn)在車子的懸停狀態(tài)。雖然他的感覺像過了一萬年,可是他知道,實際可能只過去了一個小時或更短時間,因為他沒有被凍僵,在零下十幾度的山里,還飄著雪花,他的手指腳趾都能自由地屈身活動并且感知清晰,肯定他沒有在外面暴露太長時間。車右側(cè)的玻璃全部沒有了,左側(cè)他在崖壁上蹭了那么長時間反而沒有事,這也是讓柳俠覺得自己幸運的一點,至少,他還有一個能夠避風(fēng)的小角落。他的眼睛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黑暗,能模模糊糊地看見車?yán)锏臇|西。駕駛室沒有固定的小東西都不見了,保溫杯,手電筒,錢包,文件包,卷紙,還有他的手機。放在后排的東西卻全都在,因為那個毛毯的箱子特別大,大衣和背包因為受它擠壓,一直只能在后排座椅下面來回動,所以沒有被從沒有了玻璃的窗戶里甩出去。只有那一條大衣從后面甩到了柳俠頭上。柳俠慢慢扭頭,他必須至少再弄過來一件大衣,否則,在明天早上他被人發(fā)現(xiàn)之前,他即便不被凍死,也可能因為凍傷導(dǎo)致非常嚴(yán)重的后果。他聽楊洪說起過他一個姓費的戰(zhàn)友的弟弟,那個弟弟是司機,在柳俠分到三大隊的那年,費家弟弟和幾個同為司機的朋友辭職,組織了一個車隊,在全國范圍內(nèi)販運貨物賺差價,第二年冬天,車隊去西部販貨回來,被大雪困在了六盤山,兩天兩夜之后獲救,那個弟弟和其中一個朋友雙下肢凍傷,最后截肢。柳俠輕輕動了動腳趾,右腳已經(jīng)有點麻木了,受傷的左腳因為包著大衣,倒是溫?zé)岬摹?/br>他慢慢扭頭,看了看一個角被夾在正副駕駛座之間的毛毯的箱子,必須把這個箱子挪開,才能從兩個駕駛座之間的空隙想辦法拉過一件大衣。柳俠其實更想用毛毯保暖,這個毛毯不但超級漂亮,質(zhì)量也超級好,比四件軍大衣加起來都重,可它實在太大了,根本不可能拉過來。他在榮澤商場買這個毛毯的時候,那個老板娘說這條毛毯其實不叫毛毯,因為它是用一塊一塊帶著皮的羊毛染色后拼起來的,百分之百的純羊毛,特別厚實,保暖效果是其他毛毯根本比不了的。這天毯子當(dāng)時標(biāo)價一千八,柳俠張嘴就是八百,老板娘差點把他轟出去,只是因為他臉皮夠厚,轟也不走,而且還嚷嚷著說自己要買兩條毛毯,還都要質(zhì)量最好的,老板娘不想一下子失去兩個買賣,才強忍著沒翻臉。最后老板娘能賣給柳俠,除了他表示如果不賣給他,他就一個都不要,去旁邊另一家店買之外,還因為老板正好來了,那老板跟柳俠磨了好幾個來回,非要讓柳俠再添二百塊錢,柳俠堅決不添,老板下了半天決心,最后一千五百八賣給了他兩件。另外一件就是吳順林那個,那個標(biāo)價八百八。柳俠付錢的時候跟老板娘開玩笑,說這條毯子她至少賺了自己三百塊,老板娘當(dāng)場賭咒說,如果她兩件加起來賺柳俠的錢超過二百,她就不得好死。她說他們之所以肯一千塊賣給柳俠,是因為這個毛毯是去年過年時進的,一年了,所有去買毛毯的人都是老遠就一眼相中了這件,問過價之后,連討價還價的人都沒有。老板娘還說這個毛毯最初的標(biāo)價是兩千三,因為標(biāo)這個價的時候沒人問第二遍,老板娘就改成了一千八,結(jié)果還是一樣,他們擔(dān)心如果這次不賣給柳俠,這毛毯就砸在手里了。柳俠最后提著毛毯要走的時候,老板娘還在嘟囔,說就沒見過像他這樣搞價的男人,比女的還難纏,還錙銖必較。現(xiàn)在,柳俠慢慢扭轉(zhuǎn)身體,忍著左腿尖銳的疼痛,用手慢慢地去推那個裝著那條讓他男人的風(fēng)度都受到質(zhì)疑的大毯子的紙箱。他慢慢地、用力地、一點一點試探著推,最后,只能向后推出三十公分左右,因為紙箱是豎著卡在座椅縫里的,它的長度太長,推到這個程度就頂著后排的座椅背了。柳俠慢慢松手,推出去的大箱子也跟著慢慢回來了。這么一個簡單的向后推的動作,柳俠大概用了五分鐘的時間,他害怕打破車子的平衡界限,而他自己的身體一直往左邊趔著,這五分鐘讓他扭得腰酸背疼。又有雪花飄進來,落在柳俠的臉上,他敏銳地感覺到,雪花好像變大了。不行,必須趕快弄過一件大衣來。柳俠慢慢脫掉了手套,用手去推毛毯箱子,依然推不開。他只能往這個方向推,因為往他后邊推的話,他胳膊用不上力,左腿還被卡著不能動,他只能半擰著身體推,而他沒動一下,左腿就會鉆心地疼一下,車子也會跟著輕微搖晃。他把右手從箱子下面的縫隙里伸過去,只摸到了背包帶,大衣都被箱子擋在了右后方。柳俠有點絕望了,他呆坐了片刻,他不甘心地又推了一次,還是不行。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身體向右盡量傾斜,把手在嘴邊環(huán)成喇叭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