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我也不過是隨口夸一句而已?！鄙倌耆说男幼骼钽蠖伎丛谘劾?，看來這藍(lán)雙是游夙的新寵。

李沛顯然也是看出了點什么，玩笑道：“這藍(lán)雙的相貌也稱得起這株卵心黃。”

“季夏身邊什么時候有過那些俗人俗物。”姚恒慶揶揄地笑著，又繼續(xù)道：“之前上元節(jié)的時候…”話還沒說完，這時候游夙輕飄飄地看了一眼姚恒慶，他立刻住了嘴，摸了摸鼻子道：“季夏的韻事說上一天也說不完?！?/br>
其余兩人不知道內(nèi)情，只覺得是游夙不想提這些事，都笑了起來，可是李泱知道姚恒慶想說的是什么，上元節(jié)那日姚恒慶撞見的不就是自己嗎，想到他竟將自己與這孌童比在一起，李泱的眼底微微升起點不快。

“薛王今日還是兩手空空，既然殿下不喜歡這株卵心黃，那要是殿下看中別的牡丹，就由我來出資，就當(dāng)是我送給殿下的?！庇钨淼馈?/br>
李泱看了一眼游夙，然后笑道：“多謝游少卿美意，但我今日也就是來隨便逛逛，有沒有中意的倒無所謂。”游夙笑了笑，沒再說話。

幾人原本是要一同到成國公府用午膳的，現(xiàn)在又遇到了李泱他們，姚恒慶更是極力邀請，李泱與李沛也不好拒絕，尤其是李沛，才剛剛收下人家的牡丹，這點面子總要給的。

成國公是世襲的爵位，從開國至今，也算是望族了，那宅邸自然不會寒酸了去，不過這日成國公沒在府里，自然也無法作陪。午膳設(shè)在后園的亭子里，那亭子造在水榭邊上，春風(fēng)夾帶著花香從水面上吹來，倒是十分舒適。酒過幾旬，李泱便借口更衣，先離了席。

方才飲用的是姚家自釀的桂花酒，去年釀好后便一直埋在樹下，這酒入口香甜，可后勁極大，幾杯下肚后，李泱的臉便泛上了緋色，他的酒量不差，可就是容易上頭，常常還沒喝上幾杯，就先紅了臉。

李泱本就不怎么喜歡花香，剛才又用了些甜膩的桂花酒，這兩種氣味混在一起讓李泱的胸口有些發(fā)悶，李泱也懶得回去喝酒，他便讓那仆人先帶他去休憩片刻，這種大宅子里時常備著些整潔的屋子以供客人席間小憩，那仆人又殷勤地問李泱要不要喝些醒酒湯，李泱擺擺手只讓他先去回話，就說自己稍后就回去。

這屋子邊上是片小竹林，倒聞不見什么花香了，李泱也覺得舒暢了些，此時屋里只有他一個人，他便松了松衣領(lǐng)，但還沒等他松口氣，屋門就被推開了。

“殿下更衣怎么更到這里來了。”

這把嗓子李泱不用看就知道是游夙，李泱理了理衣服，站起身道：“小舅舅怎么也過來了?！?/br>
“怕你醉了?！庇钨淼偷偷匦χ焓志鸵獊頁Ю钽?，但是被后者躲開了，李泱拂開他伸過來的手臂，道：“我的酒量還不至于那么差?！?/br>
游夙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道：“我也覺得殿下的酒量沒那么差?！彼从植灰啦粨系卦俅芜^來摟李泱，他的動作迅速而利落，這次沒讓李泱躲過去。

“那你就是呷醋了。”游夙從側(cè)面抱著李泱，他的頭輕輕地靠在李泱的頭上，在他耳邊輕聲道：“剛才在牡丹花市的時候，我看到你眼里有過不高興?！苯袢张加隼钽蟠_實是在游夙的意料之外，雖然游夙沒認(rèn)為自己有什么不對，也覺得李泱應(yīng)該不至于為這點事情生氣。

李泱側(cè)過頭，好笑地道：“小舅舅也太看得起自己。”他之前的確有些不高興，但絕不是因為藍(lán)雙，呷醋之說更是無從談起。

游夙輕嘆了一口氣：“妙奴?！彼恼Z氣慵懶而親切，這聲妙奴似乎真的含著不可言說的感情，可是兩人之間明明只是相互利用，李泱不解地看著游夙，他不明白游夙這副總是深情的樣子是裝給誰看，然后他便從游夙環(huán)抱里掙脫了出來，淡淡地道：“好了，我先回去了，免得他們起疑心。”

李泱施施然地走了，屋里就只剩下游夙一人，望著李泱離開的方向，游夙的臉上褪去了剛才的那種溫柔，反而露出一種無趣的神情。

32

夜色如水，屋外的樹影投在門窗上，隨風(fēng)晃動的枝丫映出影影綽綽的一片。雖然薛王在外面的風(fēng)流韻事有不少，可是真到了薛王宅邸反而讓人感受到這府里的清冷，李泱一不蓄姬妾孌童，二不養(yǎng)舞樂歌伎，除了仆從之外就沒別的什么人了。倒不是說李泱一回府就成了清心寡欲的人，只是他太怕麻煩了，府里人一多，難免就有些爭風(fēng)吃醋的事情，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旦鬧大了，也是授人話柄，別說是他了，就連現(xiàn)在風(fēng)頭正勁的信王也曾因為這些個事情受過皇帝斥責(zé)。

那時候，信王還未正式娶妻，但府里的姬妾已經(jīng)有了不少，有兩個因為爭寵就鬧了起來，其中一個氣性大的竟然投井死了，這事兒后來不知怎么的被皇帝知道了，又把信王罵了一通。之后，信王就收斂了不少，這些事情李泱都看在眼里，自然是吸取教訓(xùn)，平時在外面玩玩就得了，倒很少把人帶回來。

李泱這時正在看一份名冊，那名冊上的都是些寒門士子的名字，這些人苦讀多年，一朝考取功名，可是仕途卻不見得會有多好，像傅紹秋那樣的，已經(jīng)算是運氣不錯了，能被選入東宮。更多的只是做了個默默無聞的小官，不得不一年一年地熬資歷，仕途再不順點的，哪怕等到五六十歲也不一定能熬到個五品官。反觀那些世家子弟，哪個不是一踏上仕途就從五品官做起的，就連孫世輝那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兒子，不也能頂著個五品散官的名頭。

黃永拿起絳紗燈罩，減去了一截燭花，火光猛地一跳之后，燃的更亮了，李泱放下名冊，揉了揉眉心。

“老奴擾了殿下看書了?！秉S永蓋好燈罩，又放下剪子，轉(zhuǎn)身往床榻的地方走去。

李泱道：“無妨。”

黃永從榻上取了一張薄毯，替李泱蓋在膝上，又笑瞇瞇地問：“殿下餓不餓，廚下煨著羹湯，用的是嫩筍，殿下向來喜食?！崩钽蠼袢瘴缟旁诔蓢攘司疲砩衔缚谝话悖矝]怎么吃，黃永就特意讓廚子備了宵夜，就怕李泱晚上餓著。

李泱原本倒不怎么想吃東西，可這一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