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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之前還炙熱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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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顧娘子又熱起來,燒的不好了”的消息,夙延川沒有半刻遲疑,丟下審到一半的越止戈就趕了過來。
他大步流星,傳信的婦人小跑著追在后面都跟不上他,面色沉得像水一樣,徑直進(jìn)了房來。
聞音不意他來得這樣快,下意識(shí)地站了起來。
夙延川只看了她一眼。
聞音膽戰(zhàn)心驚。
她低下了頭,輕手輕腳地去收拾水盆、布巾。
夙延川已經(jīng)低下頭去看查看顧瑟的情況。
蜷在被子里的女孩兒滿頭的汗,小臉燒的紅彤彤的,緊緊閉著眼,細(xì)軟的發(fā)絲凌亂地貼在頰畔,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夙延川見過她許多回。
每一回見到她的時(shí)候,她都像一彎明月似的,或溫柔、或明麗、或颯爽、或端莊,但總是生機(jī)勃勃的,讓人只要看著她,就覺得從心底里寧謐又從容。
從來沒有這樣的憔悴過。
夙延川眼中的憐惜和痛楚幾乎要化為實(shí)質(zhì)。
他伸出手,要去試一試顧瑟額上的溫度,卻又收了回來,在桌上的水盆里洗了手,才重新探到她額頭上去。
他之前一直在囚室中,又剛用冷水凈了手,縱是他一向血熱,這時(shí)手指也有幾分寒涼,貼在顧瑟額上,讓她輕輕嘟呶了一聲什么,連眉頭都微微平復(fù)了些。
不過片刻功夫,那舒適的、冰涼的感覺忽然消失了,顧瑟就有些不滿地重新皺起了眉。
夙延川就把手重新放在了她的頭上,俯下身,輕聲喚道:“瑟瑟,瑟瑟?!?/p>
聲音又輕又柔,顧瑟在迷蒙之中,只覺得這聲音熟悉又安心。
她覺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夙延庚宮變的那一天。
洶涌燃燒的火焰吞噬著她。
咽喉里擠出來的的喘息都帶著火星般的灼燙。
她在斑斕的幻覺里看到夙延川長(zhǎng)身玉立的背影,他轉(zhuǎn)過頭來,俯身對(duì)她伸出手,喚她“瑟瑟”,說“我回來了”。
可是她卻知道,他再也不會(huì)回來了。
她看著他熟悉的、俊美而深刻的眉眼,胸臆中翻涌著酸楚,她的眼睛發(fā)澀。
卻流不出淚來。
周身的高熱讓她全身都在痛著,往被子里又縮了縮,喃喃地道:“……娘親……娘親……爹爹……殿下……”
夙延川心如刀割。
他在顧瑟耳邊柔聲地哄她:“瑟瑟,我在。瑟瑟乖乖的,先不要睡了,太醫(yī)一會(huì)就到了,先讓他幫瑟瑟看一看好不好?”
顧瑟被他這樣地哄著,微微張開了眼,聲音細(xì)細(xì)的,眼睛里都是濛濛的水汽,哀哀地道:“殿下,我好冷。”
她呼吸之間,鼻息拂過夙延川臉上,熱的有些烤人。
她體溫這樣的熱,難怪一直覺得身上發(fā)冷。
夙延川心頭像被團(tuán)滾沸的鐵水澆下去一樣的痛。
他伸手摸了摸顧瑟的被角。
被她一直這樣高熱地出著汗,被褥的里面都有些潮濕了。
他索性坐在炕邊上,把顧瑟抱著坐起來,靠在自己的懷里,又拿過旁邊的猞猁皮大氅來,密密地圍在她肩上。
他胸膛guntang,是年輕男子火爐一樣的熱血溫度。
顧瑟昏昏茫茫地倚在他胸前,一時(shí)覺得有些硌,不似方才的柔軟舒服,又覺得不似方才的冰冷了,有些熟悉的安心,扭著頭動(dòng)了動(dòng)身子,不大安穩(wěn)的樣子。
夙延川就微微收緊了手臂,柔聲叫著“瑟瑟”,耐心地哄著她。
柳鳴羽背著他的藥箱匆匆地走了進(jìn)來。
他向聞音問了兩句話,又來查看顧瑟的情形。
顧瑟手腳都是軟的,被搭住了脈,又查看了眼、舌,她似乎有些不舒服,歪了歪頭,就把一張臉都埋進(jìn)了夙延川的肩窩,蹭了蹭,才重新安靜了下來。
嬌嬌小小的女孩子,病中的憔悴無依,像被雨淋濕了的奶貓兒一樣惹人憐惜。
夙延川就看著柳鳴羽,一雙長(zhǎng)眉緊緊地鎖住了,道:“你手腳輕些,不要讓她痛了?!?/p>
柳鳴羽微微一噎。
他知道太子心焦,忍了口氣,道:“殿下,顧娘子只是有些反復(fù),先把藥用了,后續(xù)方子臣再調(diào)一調(diào),看看情形。”
夙延川也知道自己遷怒。
他在顧瑟背上輕輕地拍了拍,道:“既有現(xiàn)成的,之前怎么不知道吃?”
聞音硬著頭皮跪了下來,道:“殿下,姑娘實(shí)在是吃不下藥,一碗要吐出半碗去。這一回也是剛煎好不久,方才姑娘還醒了一回,奴婢想著為姑娘傳個(gè)話,回來就服侍姑娘用藥,沒想到就……”
夙延川閉了閉眼。
柳鳴羽知道他這是極怒了,低著頭站在一邊。
夙延川的目光落在聞音身上,深深地盯她了一眼。
聞音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一眼不帶一點(diǎn)溫度,也沒有一點(diǎn)情緒,仿佛她就是個(gè)死物、擺件,再不值得留一絲一毫的心似的。
她埋著頭伏在地上,一聲也不敢出。
頭頂上傳來冷得像齒頰含冰一般的聲音:“藥呢?端給我,我來喂?!?/p>
聞音爬了起來,把桌上的藥盞端給他的時(shí)候,手腳都在微微地顫抖。
夙延川卻沒有再看她。
他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shì),讓顧瑟倚在他肩上,一只手端著碗,一只手撫了撫顧瑟的面頰,輕聲道:“瑟瑟,醒一醒,吃了藥再睡,吃了藥就不冷了!”
顧瑟夢(mèng)得光怪陸離,神志昏昏沉沉的,不知今夕何夕,睜開眼也分不清是現(xiàn)實(shí)還是夢(mèng)境,只看得見夙延川近在咫尺的臉。
她喃喃地道:“殿下怎么在這里,今天沒有上朝嗎?”
一時(shí)又錯(cuò)以為是還在上陽宮里,她生了病,夙延川在身邊衣不解帶地陪著她。
夙延川柔聲道:“瑟瑟病了,今天不上朝?!?/p>
他看顧瑟有幾分清醒意識(shí),就用小調(diào)羹舀了藥,喂到她唇邊,哄她道:“瑟瑟來吃了藥,吃完有蜜餞吃。”
顧瑟喝了一口,就皺起了眉,晃著頭道:“是苦的?!?/p>
她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很認(rèn)真地拒絕。
夙延川道:“是甜的,瑟瑟嘗錯(cuò)了?!庇忠艘簧孜顾?/p>
他這樣哄著,顧瑟就真的相信他,每回喝完了都說“太苦了,不吃了”,等他喂了,卻又乖乖地喝下去。
她這樣的乖巧,讓夙延庚一顆心像被只手反復(fù)地握著,酸酸漲漲的,又覺得痛楚。
柳鳴羽在一旁垂著頭,聽著太子爺?shù)臏匮攒浾Z,心中驚濤駭浪似地感慨。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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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鳴羽在太子爺身邊效命也有十來年了。
太子當(dāng)年對(duì)他爹有大恩。他爹每回為太子看診, 都會(huì)帶著他, 太子歷年的傷病都在他心里有了數(shù), 他為太子看起脈來就更得心應(yīng)手,不易出差錯(cuò)。
后來他爹年老致仕,他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