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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她?!?/br>裴清和有些納悶道:「你是說……你要當(dāng)?shù)耍俊?/br>「哦,你算來是第三個知情的。我是第一個,裴師父是第二個。待會兒再去跟紫月樓老板講,省得我一個一個告知,你曉得老板最愛四處說這些閑話。」商杪杪扔幾?;ㄉ肟?,把錢放桌子就起身說:「信你慢慢看,我得去給她買東西了?!?/br>裴清和送商杪杪走下斜坡道,那人驀地回頭跟他說:「看著你這麼過來,我就覺得武功再強、城府再深,終究還是得栽在一個人手上,那個人就是自己的冤家。」「所以你娶妻生子?」「這不是結(jié)果,只是個感觸。」送走了商杪杪,裴清和還站在坡道上,看著陽光在坂道上灑了金粉,鄰里的墻垣、藩籬的秋日花草迎風(fēng)搖曳,他的心跟著有點浮躁。其實他們都清楚根本沒什麼好擔(dān)心裴清和,只是越來越捉摸不透裴清和這人,倒不是要了解他,而是抓不到脈絡(luò),看起來好像平凡規(guī)矩的生活,偶爾也會在外頭酒店喝個爛醉,或是臨時興起把身上的錢賭光,又或者跑去哪兒大鬧一番。但是混亂後的隔天,又恢復(fù)成眾人習(xí)慣的裴大夫,其實連裴清和也不太懂自己想干什麼,心里空了一處,做什麼都沒辦法定下心。「做什麼都不像自己了?!古崆搴偷鸵魇ΓD(zhuǎn)身進屋。從前沒有秋燦,他還不是照樣過日子?可是失去之後,他才發(fā)現(xiàn)這事不能這麼想,就好像一個人從前大病一場,原本的身子骨就好,當(dāng)時沒錢買藥也勉強熬過,可後來老了,沒體力再承受相同的病痛,就需要常期服藥,否則只好等死。裴清和把外袍脫了準(zhǔn)備明日再洗,接著燒水沐浴,坐在浴桶里的時候他就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在等死而已。很多時候,身在何處并不重要,而是在於此後要往何方。「往哪兒跑都一樣。」裴清和潑水抹臉,苦澀低笑。自從那事發(fā)生過後,自己去哪兒也已經(jīng)不重要,因為沒有秋燦。***在這年代,到外地不僅需要足夠的盤纏,有些地方還得向官府申請通行令,當(dāng)然體力也是個問題,水土不服客死異鄉(xiāng)的人不在少數(shù)。若非生來從商的人,是不會輕易往外跑的。從前因為身份的關(guān)系,裴清和跑遍大陸,又因為秋燦的緣故,天南水北走了許多地方。然從豐姜到京城,雖說比到偏遠的北方近,卻也沒比較近多少,京城與豐姜之間地勢復(fù)雜,無論走哪條路都麻煩,著實是隔了千山萬水。京城不南不北,但是偏東,裴清和抵達萬濟醫(yī)館時已經(jīng)比信里說的時間晚了五、六天。萬濟醫(yī)館就剩一個莫老頭兒在作主,可年底莫爺爺就要回老家,剩余時間就要把醫(yī)館的事務(wù)交給其他年輕人。裴清和心里有數(shù),裴素炘是想讓他來接手,正所謂肥水不落外人田。但事情并沒有如此簡單,醫(yī)館除了莫爺爺,還有三名年輕大夫,兩位藥師,以及他們底下學(xué)習(xí)的孩子,就不知道那兒的情況如何,但裴清和并無相爭之意,心里打算去了再見機行事。大清早城門剛開,裴清和入城後便熟門熟路找到萬濟醫(yī)館,門外兩個孩子拿掃帚打鬧玩耍,見到裴清和是個熟面孔就立刻裝認真,低頭掃地,等他走近才開口喊:「裴大夫!」「乖?!古崆搴驮谒麄冃睦锏挠∠缶褪莻€溫雅和善的叔叔,他沒羅嗦什麼,只問道:「聽說新來了一個人?」一個孩子立刻答應(yīng):「他住後面邊角的房間,本來屯雜物的,沒位置給他住,他自己清理,現(xiàn)在都聽馬大夫的安排做事?!?/br>「嗯?!古崆搴忘c頭表示聽見,接著說:「往後他歸我管。我會跟馬大夫說?!?/br>「知道啦?!?/br>裴清和跨進醫(yī)館門檻,回頭又問:「是了,那人姓甚名誰?」「叫阿葉,聽說只記得小時候的事,連名字也忘了,所以裴師公給他起小名叫阿葉?!?/br>另一個孩子神秘兮兮湊到裴清和身邊揪他衣角,一手拱在嘴邊小聲道:「聽說他長得好可怕,棋院的朋友說他臉上rou都是爛的,裴大夫你心里要有個底才好。」「唉呀,裴大夫什麼都見過的,哪會怕。」裴清和擺手笑著讓他們?nèi)叩?,自己進門往客房卸下物品。萬濟醫(yī)館的人在京城都有自己的住處,館內(nèi)二樓兩間房是莫老頭兒和單身的馬大夫住,忙得太晚的人則直接睡在一樓耳房,阿葉住的則是屯物的小倉庫,明堂另一側(cè)旁舍則是客室,因為裴清和要來而預(yù)留給他。他印象中那間小倉庫空間狹窄,堆滿雜物,醫(yī)館東西多又沒別處擱,料想那阿葉只是將灰塵蜘蛛網(wǎng)清掉就睡進去了吧。「果真如此?!古崆搴痛蜷_小房間的門,就見阿葉睡在雜物堆間,乍看像床板的地方是拿了兩個木箱架了塊木板,天氣逐漸轉(zhuǎn)涼,所以木板上墊了舊棉被,睡覺時就連人一塊兒卷起來,枕頭則是一本厚重的醫(yī)書墊著。信中提到的丑人阿葉睡得天塌不驚,側(cè)臥蜷起身,嘴巴微微嚼動好像夢見在吃東西,至於樣貌很平凡,裴清和踱到阿葉面前打量,發(fā)現(xiàn)鬢發(fā)邊際有古怪,臉皮有點浮起,他皺眉彈了下阿葉的額頭輕斥:「你戴著面具睡,知不知道這多傷臉?」阿葉嚇醒,發(fā)現(xiàn)有個陌生人再罵自己,兩手趕緊從旁邊摸索出一個布袋套住頭,袋上挖了兩個洞,隱約還能見到洞里的眼睛緊張害怕的瞅著人,看得裴清和好氣又好笑。「我是裴清和,往後你歸我管了。跟我來?!?/br>阿葉揪著布袋拉須的邊緣發(fā)愣,裴清和回頭又喊道:「過來呀。怕什麼?又不會吃了你。」裴清和把他帶到自己待的客房里,讓阿葉坐著等,阿葉見他像在調(diào)什麼東西就問:「裴大夫,你、你在弄什麼?要不要我?guī)兔???/br>阿葉的嗓子是細微而沙啞的,大概是被嫌過聲音難聽,他說話音量并不大。裴清和答道:「我在調(diào)藥水幫你把面具卸下。叔公說你臉上的傷費了好些時日才重長出來,雖然不太能見光,但也不該用這方式把臉皮悶著,容易患病發(fā)爛。」阿葉尷尬道:「我以前不這樣遮,裴師父他們拿有遮紗的帽子給我戴,可進城時帽子跟細軟一并掉到橋下河里,沖走了。剩肩上一個小包袱,里頭有假臉皮,我怕嚇人就先戴,再拿布剪兩個洞套著好出來活動。」「其他人不管你?」「他們太忙?!?/br>裴清和端了藥水走來,哼氣道:「你對他人不好意思,就好意思委屈自己?枉我叔公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