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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糊涂鏢局糊涂賬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9

分卷閱讀19

    ”

他說得字字堅決。殺子之仇不共戴天,天底下怕是沒人再能動搖這份決心。

可僅憑他一把鈍刀,怎么可能打得過羅剎惡鬼。

趙識途上前在他肩上一拍,篤定道:“我們助你。”

*

尋找燕無花的法子是駱歡想的。

燕無花常年行醫(yī),身上沾有草藥之味,而他常用的藥在醫(yī)館壁柜中都有貯存,駱歡拜托李大哥,找來全村鼻子最靈的老狗,去嗅那些草藥。

老狗被牽來的時候,趙識途不禁怔了片刻,那狗真的已經(jīng)很老了,瘦得皮包骨頭,竟跟他數(shù)日前送過的那一條有些相像。

昔日人幫狗,如今狗幫人,不知算不算一種緣分。

善有善緣,惡也惡緣,就連狗也有狗緣。這世上的因緣,似乎真的存在于冥冥之中。

可無辜的孩童轉(zhuǎn)眼便在面前慘死,好心救下的人反而成了兇手,這世上的因緣,豈非根本沒有道理。

這些問題,趙識途并非沒有想過,他跪在菩薩腳邊參不透,來到這江湖里,一樣還是參不透。

老狗跳到村口最高的井石上,伸長脖子,朝著南方吠個不停。

趙識途暗暗心驚,他雖然識得天下之途,卻對那個方向毫無把握,因為那里根本就沒有路。

來路在東,去路在西,北邊是雪山,唯有南邊,只有廣無人煙的沙漠,有令無數(shù)商旅迷途難返的死地。

樓蘭古城。

第19章萬徑人蹤滅(一)

最后一抹夕陽沉入地平線,救人的事才敲定完畢。

石頭鎮(zhèn)的請愿者眾多,先前聚集在酒館的一干人沒有一個不想同行,但前路畢竟兇險,吉兇難卜,最終定下的隊伍除了鏢局之外,只有李大哥和駱歡兩人。

就算再心急,人也不能在滾滾黃沙中度夜,隊伍只能再在鎮(zhèn)上暫歇一夜,第二天清晨再出發(fā)。

日落后,燈火挨家熄滅,街上也沒了人影,只剩下李大哥還站在村口,一言不發(fā),怔怔地望著醫(yī)館的方向。

哪怕他將這夜色望穿,他所等的人也回不來了。

趙識途本已打算睡了,從窗口瞧見他的模樣,放心不下,索性披了斗篷來到屋外,踱到他身邊,也跟著一起眺向遠(yuǎn)處。

遠(yuǎn)處,天穹如籠蓋一般罩向大地,南方的大漠籠罩在深沉的暮色里,靜謐難耐,鳥叫蟲鳴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只有呼呼的風(fēng),將夜色吹得更加冰涼。

趙識途在旅途中睡了小半個月,才知道關(guān)外的夜晚竟是如此的冷。

李大哥手上托著一根旱煙,卻沒抽過一口,任由煙草里的火苗將將熄滅,才轉(zhuǎn)頭問道:“趙鏢頭,你們真的打算同行嗎?”

趙識途輕描淡寫道:“自然,我們既已穿過沙漠一次,再多走一遭又何妨?!?/br>
李大哥卻搖頭道:“不一樣,其他沙漠充其量不過是荒地,南邊的那片卻是死地?!?/br>
趙識途不信:“真有那般兇險?”

李大哥不禁向南方投去一瞥,嘆道:“那盛極一時的樓蘭國就在深處啊,不知多少人窺覷埋在城底下的珍寶,也有不聽勸的商客非要去闖,可是據(jù)說走在里面的人,會憑空看見幻覺,只覺得處處都是路,卻根本分不清真正的路在哪里,去了便再也回不來?!?/br>
趙識途轉(zhuǎn)而問道:“李大哥,倘若我們不去,你也會改變主意嗎?”

李大哥立刻道:“不,我一定要去,殺子之仇不能不報,可你們不必為了分外之事,把自己的命搭上?!?/br>
趙識途聳肩道:“那便是了,你和那小鬼都打定了主意,我難道能坐視你們涉險不成,況且護(hù)送燕兄本來就是我們此行的任務(wù),救他自然也是分內(nèi)之事?!?/br>
李大哥收回目光,凝向面前的年輕人。

他的眼睛已有些混濁,眼窩深陷,眼角布滿了粗紋,趙識途的眼睛卻依舊清亮澄明。

他不再勸說,轉(zhuǎn)而從口袋中摸出一件東西,塞進(jìn)對方的手里。

趙識途覺得手心一涼,低下頭,看到一顆橢長的瑪瑙珠,詫道:“這是……?”

李大哥道:“我們這鎮(zhèn)子雖然偏僻,可有老天賜的山與水,本來的日子過得還算安寧,這顆天珠是一個寄宿的旅者贈予我的,本來打算等寒兒長大些,再給他戴,可惜已經(jīng)等不到那一天了?!?/br>
那珠子原本質(zhì)地厚潤,此刻卻像尖刀一樣刺手,趙識途搖頭道:“這么貴重的禮物,我不能收?!?/br>
李大哥道:“你聽我說完,那孩子跟燕先生學(xué)了識字之后,讀了幾本書,便天天念叨著什么繁花似錦,草長鶯飛的,讓我?guī)ブ性纯?,我大半輩子都呆在這石頭鎮(zhèn)里,哪里去過那么遠(yuǎn)的地方,本想等寒兒長大一些,再想法子帶他過去,如今怕也是沒有機(jī)會了。你替我收著它,也算替我?guī)Ш畠鹤咭辉?,看看他一直念著的地方?!?/br>
趙識途沉默了少頃,點(diǎn)頭道:“我明白了。正巧我也沒有爹娘,帶上這天珠,便不會忘記李大哥一片父母心?!?/br>
李大哥怔道:“實(shí)在對不住,害你跟著傷心?!?/br>
趙識途搖頭道:“我雖沒有爹娘,卻不是孤兒。而且碰巧我從小就被人帶著,走過很多地方?!?/br>
李大哥道:“哦?你們從前做的也是商隊的營生?”

趙識途道:“不是,是鏢局的營生?!?/br>
趙識途抬手一指,指向鏢車上的旗子。

他的鏢車就停在村口,旗上繡著“護(hù)途鏢局”四個金字,迎風(fēng)招展。

李大哥盯著看了一會兒,道:“明天咱們騎馬上路,這金字招牌,怕是不能帶在身上了?!?/br>
趙識途勾起嘴角,手臂打了個回彎,食指對著自己心口點(diǎn)了點(diǎn):“沒關(guān)系,都在這兒呢?!?/br>
*

第二日,各人騎馬上路。

這五匹馬是李大哥精挑細(xì)選的,已是石頭鎮(zhèn)最好的坐騎,毛色深黑光潤,都混有大宛馬的血統(tǒng),腳力驚人,能耐嚴(yán)熱干渴。

馬的腳程果然比駱駝快得多,出發(fā)后沒多久,便把鎮(zhèn)子遠(yuǎn)遠(yuǎn)甩在身后,錯落的屋頂都隱沒在黃沙中,再也看不見了。

然而越向深處走,周遭的環(huán)境便越是荒涼,饒是良馬,也連連犯怵,裹足難前。

到了這里,趙識途才體會到李大哥所說的“不一樣”。先前他們穿越的根本算不上沙漠,有官道,有驛站,甚至還有綠洲散布,白楊夾道。

這個地方別說官道,連羊腸小徑都沒有,更不會有人影,只有起伏的沙丘,羽毛似的沙子散落在石灘上,石灘在沙丘頂端有嶙峋的凸起,有些倒叉在地里,像一排排的野獸骸骨,形貌巨大,模樣駭人。除石頭外,真的野獸骸骨也時??梢姡肼裨谏匙永?,表面已在風(fēng)吹日曬下變得斑痕累累,或許其中還夾著人骨也說不定。

隊伍怕走錯路,只能放慢速度,跟著老狗的指示,邊走邊辨。

駱歡騎在最前方的馬背上,老狗就抱在他懷里。

他安靜得一言不發(fā),連馬蹄踏過沙地的聲音,老狗呼哧呼哧喘氣的聲音,都比他發(fā)出的聲音更大。

明月珠原本走在他后面,中途拉緊韁繩,放慢步速,退至趙識途身邊,壓低聲音問:“趙鏢頭,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