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步子。

東轉(zhuǎn)西轉(zhuǎn)，終于在一水兒的平房里找到了一個賣包子的鋪子，平日里挑嘴的裴久川顧不上許多，買好了就急急往回趕。

他回去時，張一一家已經(jīng)亮起了燈。那是一盞瓦數(shù)很低的燈泡，從棚頂垂下來，發(fā)出昏暗的光。

遠(yuǎn)遠(yuǎn)的，裴久川就看見了搬了個小凳子坐在燈下的上司，他神情溫和，不知道在和張一一說些什么。

大概是聽到了他的腳步聲，男人側(cè)過臉望向這邊，本就溫柔的神色在暖黃的燈光下顯得更加柔和，他沖裴久川招招手，示意他過來坐。

裴久川心里微微一動。

徐宵不知道下屬心里的小九九，他身材頎長，坐這樣的小凳子難免束手束腳不舒服。但又怕不坐會傷了女孩的心，只好別別扭扭地忍著。瞅著裴久川回來，他松了一口氣，總算可以讓出這張凳子了。

徐處長算盤打得不錯，奈何今天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兩人之間毫無默契可言，對方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裴久川的心里，甚至還懷著一點(diǎn)把徐宵一個人扔下的愧疚。

于是小少爺連連擺手：“徐處你坐！我坐地下就好！”

說完，他把手上的包子遞給張一一，然后直接在徐宵對面席地而坐，一邊坐還一邊沖徐宵傻笑。

對著他傻笑的臉，徐宵隱隱覺得有點(diǎn)肝疼。

“你和mama先吃飯吧?！毙煜D(zhuǎn)頭溫聲對張一一說，女孩點(diǎn)點(diǎn)頭，鉆進(jìn)了棚子。

“徐處，吃包子。”坐在地下的裴久川把剩下一袋包子高高地舉起來，遞到徐宵面前。

這個英俊的年輕人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下，眼神亮晶晶的。

徐宵幾乎是下意識低下頭，避開了他的眼神：“你也吃，今天在學(xué)校忙壞了?！彼昧艘粋€包子，然后把袋子推了回去。

“徐警官?！眱蓚€人差不多解決完晚飯時，張一一站在棚子門口，有些無措地捏著衣角，“您剛才要問我什么事？”

“別緊張，只是一些小問題?！毙煜貌蝗菀撞虐炎炖锏陌友氏氯ィ峋么ㄍ涃I喝的，干吃半屜包子實在有點(diǎn)考驗人，“能和我們說說薛佳明嗎？”

在聽到薛老師名字的瞬間，張一一的眼神極其明顯地暗了一下。

她沒有立刻回答，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才低低地出聲：“薛老師是個好人?！?/br>
徐宵和裴久川都是一愣。

這一天下來，一中的學(xué)生和老師，不是禮貌地表示自己和薛佳明不熟，就是像那個不帶腦子出門的女老師一樣，當(dāng)面嘲諷薛佳明。此刻，突然從這個靦腆羞澀的女孩嘴里聽到一句對薛佳明的稱贊，實在是讓人意外。

叼著包子的裴久川剛咬了一口，聽到張一一這么說，急著想把嘴里的東西往下咽。奈何他今天臉黑到極點(diǎn)，包子翻了個身，直接卡在了他的嗓子里。

“咳咳咳......”他被噎得直翻白眼，徐宵趕緊拍著他的后背。裴少爺因為和市局徐處長一起吃包子而被噎死，說出去徐宵也不用活了。

等到裴久川終于把嗆到氣管里的食物咳出去后，張一一卻躲進(jìn)了棚子里，擺出一副沉默的姿態(tài)，無論裴久川怎么問，都不肯再開口。

“好了。”徐宵攔住了還想繼續(xù)問的裴久川，“有什么想說的，隨時來市局找我們好嗎？”

他的語調(diào)極溫柔，女孩一頓，還是沒有出聲。

新上任的小警察顯然有些不甘心，但又沒有什么其他的辦法，磨蹭了一會，還是不情不愿地被徐宵拉回了車上。

“徐處以前來過這樣的地方嗎？”一上車，裴久川又變成先前垂頭喪氣的樣子，一言不發(fā)，等到車開出這片老城區(qū)，把低矮的平房和張一一家的棚子都遠(yuǎn)遠(yuǎn)拋在后面之后，他才開口。

“來過啊?！毙煜怕囁?，半晌，又補(bǔ)充到，“不過像她們家這樣的情況很少見?！?/br>
提到張一一，曾經(jīng)的那只幼貓又出現(xiàn)在徐宵的記憶里，瘦瘦小小毛茸茸的一只，咪咪叫的時候聲音弱弱的，一副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它偶爾也張牙舞爪故作聲勢在徐宵的手上留下幾道紅印，但更多的時候都蜷在徐宵找不到的角落里。

后來徐宵在樓下的小花園里發(fā)現(xiàn)了它，偷偷跑出來玩的幼貓被捕獵的大鳥圍攻，沒等到他回來就斷了氣。

它太小太脆弱了，誰都能侵犯它，誰都能傷害它。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章的時候我心里有點(diǎn)難受。

我在三次元里遇見過張一一這樣的家庭，真的特別讓人難過。

希望她們都過得好好的。

☆、黑白（06）

強(qiáng)逞英雄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本來身體就不怎么舒服的英雄裴少爺，在把凳子讓給上司，自己席地而坐之后，終于圓滿達(dá)到了不作不死的最高境界。

他紅著眼，坐在徐宵對面，一邊吸溜著鼻子一邊掉眼淚。腳下的垃圾桶已經(jīng)被用過的面巾紙塞滿了。

徐宵看著他不受控制涌出的生理性淚水，又默默推給他一包沒開封的抽紙。

童小鴿推開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昨天剛報到的英俊后輩委屈地坐在那里，眼淚啪啪直掉，哭得見者傷心聞?wù)呗錅I。

而對面，徐處的神色復(fù)雜，甚至帶著點(diǎn)......歉疚？

不是吧，童小鴿倒抽一口冷氣，電光火石間，她極其發(fā)散的思維已經(jīng)腦補(bǔ)出無數(shù)個天雷滾滾狗血俗套的故事。

“小鴿子你堵門口干啥??？”她還在門口猶豫，到底是偷偷溜走還是裝作眼瞎什么也沒看到，背后一位真眼瞎的大爺就把她賣了個干凈，“大清早的，發(fā)什么愣？”

“給我挪個地?！币豢谝粋€別人發(fā)愣，自己卻不見得睡醒了的曲七把童小鴿從門口扒拉開，就直接撞上了他從沒見過的場面。

“你們在干啥？”他一下就嚇醒了，罕見地在早晨目露精光。幾秒鐘之后，似乎反應(yīng)過來哪里不對，又極其不協(xié)調(diào)地轉(zhuǎn)過身，“我再去睡會兒?！?/br>
這兩個活寶在他手下待了兩三年，徐宵怎么會不知道他們心里想什么。他目光深沉地掃了曲七一眼：“回來，班還沒上就跑去睡覺，不怕林局扣你工資?！?/br>
曲七只好把邁出去的腿又收回來，然后拉著童小鴿，自以為不露痕跡地挑了個離徐宵二人最遠(yuǎn)的位置坐下。

還處于懵逼狀態(tài)的裴久川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后知后覺地認(rèn)為自己的重感冒可能嚇著了別人。

于是他把椅子往后挪了挪，盡量離徐宵遠(yuǎn)點(diǎn)，避免把感冒再傳染給上司。

童小鴿和曲七交換了驚恐的眼神。

徐宵：“......”

“收收心。”他敲了敲桌子，試圖把野馬脫韁的兩個人拉回來，“你們昨天有什么收獲？匯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