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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dāng)時的意思,應(yīng)該是說,兇手是聶梁。”孫泱語調(diào)微微陰狠,乃至并未對聶梁采用尊稱,“聶梁昔日鉗制家主,依仗家主昔日信任掌管離島上下,若是因為同家主決裂一時興起,我斷斷不信。他早有籌謀,只是后來他遠走美國,我心中疑慮也按下不提?!?/br>“我聽家主說過,程先生與聶梁先前有私交,若是他替他隱瞞,也合情合理。我留下賀璇,瞞著九龍那邊秘密審問,前不久她終于說了一個秘密,只是前段時間聽聞家主繁忙,才沒有來打擾?!?/br>沈喬嘴唇顫抖,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孫泱根本不給他阻攔的機會,自顧自繼續(xù)道:“聶梁身邊那個叫謝焓的心腹,跟秦家頗有淵源,小姐和霍先生,當(dāng)年正是為秦家暗殺!”第七十五章:孫泱的話迎面向他砸來,避無可避。沈喬癱倒在沙發(fā)上,只覺大腦發(fā)暈。當(dāng)年程望跟他說賀璇不過是在強烈刺激下說出了臆想中的“事實”,他當(dāng)時并未完全相信,只是想到過往種種,寧愿接受這個看上去沒有疑點的真相。可現(xiàn)在孫泱告訴他,這不是事實。他知道他現(xiàn)在不該猶疑,孫泱對家族的忠心沒有任何人能懷疑,他只該順著這條線索去追查真相,如果他有仇人,就加緊報復(fù)那個人。“阿勤?!鄙騿虖纳嘲l(fā)上站起來,吩咐道,“準備飛機,我去見謝臻。”他的目的地是白沙嶼,那個東南亞最有名的殺手家族,總部就在那里。秦家本是滬上人氏,民國時期便黑白通吃,支系在南洋也頗有經(jīng)營。臨近抗戰(zhàn)勝利時家主身死,彼時的當(dāng)家主母帶著尚在襁褓中的兩個女兒遷居南洋重整家業(yè),八十年代因結(jié)怨過多一夜之間滅門,數(shù)年后自稱秦家人重整旗鼓的,除了那個曾經(jīng)令整個東南亞聞風(fēng)喪膽的秦弦,就只剩四歲被擄走,后來才被救出的謝臻。他很晚才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他們的母親是同胞的姐妹,連容貌都宛若一人。相認后謝臻一直對他不錯,他卻委實不喜歡這個親戚。盡管他一直聲稱他不會傷害他這個僅有的血親,但按謝臻的信用,他的話能信上幾分已經(jīng)抬舉。見面時謝臻坐在輪椅上,半邊臉孔埋沒在夕陽的陰影中,他早年被子彈擊中過尾椎,導(dǎo)致雙腿癱瘓,曾經(jīng)絕佳的身手也自此蒙塵。他看著他,一雙鳳眸微微上挑:“稀客啊。”“你和謝焓是什么關(guān)系?”沈喬直接開門見山地問。謝臻微怔,沈喬眼眸微微瞇起:“你有沒有為他辦過什么事,或者殺過什么人?”“是說你居然肯親自過來。”謝臻說,他平素總帶著一層顯而易見的,閑散甚至有些輕佻意味,同他總是清冷且滿含戒備的眸子格格不入,“還是被你發(fā)現(xiàn)了?!?/br>他這話就是顯而易見的默認。沈喬心頭一震,動了動嘴,艱難問道:“為什么......”“謝焓是我的堂兄,在遇到你之前,秦弦一直以為他是我唯一的親人?!碧岬侥莻€名字謝臻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柔和,但很快又換回了往日的神情,只是語調(diào)略顯沉重,“97年他曾經(jīng)委托秦弦?guī)退麣⒁粋€人,據(jù)他敘述是因為北京的政治斗爭。具體原因,你在北京知道該問誰?!?/br>“那我jiejie呢?她從來沒有參加那些斗爭?!鄙騿桃呀?jīng)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只有大腦還下意識地尋找著疑點,想從謝臻身上問出所有他知道的事物,“你告訴過我,秦家的人不會殺自己的親人。”“我說過,他那個時候還不知道你們就是小姨私奔后生下的孩子?!敝x臻低低道,他是看慣了生死的人,人命于他著實不算緊要,也許是知道逝者與自己的血緣,語氣才帶了些沉重,“他說過,他畢生所求不過家人與自由,他愛他的家人,卻總是對不起他的家人。謝焓也是奉命行事,你們的身世他之前也不知道。”奉命行事。他奉誰的命,又行什么事?“如果我不來問你,你打算瞞我多久?”沈喬問,他下意識咬住自己的嘴唇,說的話都有些口齒不清,“我還以為------”他還以為他同聶梁間是他先犯下的過錯,還以為他陷入絕境時聶梁是雪中送炭的那個。如果他不知道真相,那幾個月以前,趙文彥告訴他他真正的心意時到現(xiàn)在,他會不會------“程先生告訴過我你和聶先生的關(guān)系,如果可以選擇,你應(yīng)該也不愿意真相是這樣。所以我答應(yīng)他,在你主動問起之前,都瞞著你?!敝x臻望著沈喬的臉孔,他五官輪廓是有些像霍霖的,只是少了那混血造就的立體凜冽,一雙鳳眼蘸了濃重的情感,若有人此時還有閑心細細品味,就當(dāng)真要贊一句幽綽好風(fēng)景,“動手的是秦弦,是他毀了你的一生。你可以恨我們?!?/br>很早以前他曾聽謝臻說過,秦弦與他,如同一人,他愿意承擔(dān)他犯下的罪孽與肩頭未了的責(zé)任,乃至改變本性,活成同他一樣的人。這一瞬間,他忽然有些羨慕謝臻:至少有個人愛他如生命,而他也以同樣的方式愛著那個人。他忽然笑了起來,謝臻有些擔(dān)心地喚了聲:“沈喬------”“受人所托,無心之過。怪不得你們。”沈喬淡淡地說,“我只該恨那個向你們下單的人?!?/br>他說完就轉(zhuǎn)身離去,謝臻扶著輪椅的把手,盯著他的背影,默不作聲。孫泱一直等在游艇邊,見沈喬出來了,擔(dān)心地喚了聲:“家主......”“孫叔?!敝钡浆F(xiàn)在沈喬還保持著鎮(zhèn)定,“回北京。真相是您想的那樣,只是有些細節(jié),我還需要到北京去弄清楚。”孫泱墨黑的眼瞳直直注視著沈喬有些飄忽的眼眸,他坐在游艇上,目光像是望著舷窗外的海景,卻渙散地找不到焦距。孫泱在心底低嘆一聲,上前握住他的手。像是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發(fā)泄的支點。沈喬轉(zhuǎn)過頭,忽然埋倒在孫泱懷里,歇斯底里地放聲大哭:“如果我乖乖聽你的話,哪里也不去,別的人也不想......你會騙我嗎?”“也許。”“......”你在騙我。在我還沒有對不起你的時候,你就在騙我。第七十六章:“找我什么事?”北京時間下午六點,黎蕭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推開辦公室的門。沈喬給倒了兩杯紅酒,遞給他一杯:“大事。先喝點酒,做好心理準備?!?/br>“......”沈喬戒酒多年,看來他是真要跟自己說大事。黎蕭接過酒杯嘗了一口,好奇問道,“什么酒?”“1985年的Sassicaia,我94年從威尼斯帶回來的。”沈喬目光微微低垂,“珍惜點。二十多年了,我都沒舍得開。”“黎叔不在?”飛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