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何居心？”

“封將軍亦是想到了這一點(diǎn)，讓我向酈王解釋，如果鹿州守軍不多，我們就全軍出擊，酈王你雖然會失掉一個王宮，卻能收獲一個皇宮。王陽是個有分寸的人，絕不會屠害晉酈的百姓，他要的只是酈王你。”

如此說來，的確有賺不陪，但前提是：“封將軍有這個把握？”

丞相猶疑地?fù)u著頭：“這個老臣也不敢確定。”

封淡淼的出現(xiàn)為外人所不知，晉與匈奴聯(lián)手亦為外人所不知，而這兩個有利的變數(shù)皆在舒晉運(yùn)籌帷幄之中，盡管被王陽蒙了一程，但接下的突變有的王陽難受。舒晉舒緩了一口氣，既然封淡淼胸有成竹，再加匈奴伺機(jī)而動，便不怕鹿州守軍幾何，舍棄這小小的酈城又有何妨。

“告訴封將軍，本王支持他的提議。”

丞相頓了頓，問道：“還有一事，城中謠言四起，說酈王你日前病亡，現(xiàn)在將士士氣不振，百姓精神萎靡，如此下去，我軍怕是無心力敵。酈王你不作任何反應(yīng)，不會是還不知情吧？”

舒晉一邊看著地圖，一邊草草回應(yīng)：“自然是知情。”

“那酈王為何不去澄清。”

“澄清得太早，敵人不就能早做防備。我要的是他們猝不及防?！笔鏁x飲下一杯熱乎乎的清水，暖了暖脾胃，人也精神起來，繼續(xù)思考軍情，“王陽好不容易傳得路人皆知，我若不順?biāo)浦郾闶枪钾?fù)了他一片苦心。日后我便不露于人前，你現(xiàn)在去問封將軍何時啟程，我一同前去?！?/br>
“是，酈王?！?/br>
“去吧?！?/br>
“臣告退?！?/br>
“等等，”舒晉想到什么，吩咐道，“明天你便披麻戴孝，去宗廟哭喪?！?/br>
丞相錯愕：“酈王這…這不是落實(shí)你病亡的事實(shí)？為什么？”

“不為什么，你只管照著去做?！?/br>
“老臣…遵旨。”

丞相再次轉(zhuǎn)身離開，舒晉心思縝密，想了又想，囑咐道：“且慢，如果封淡淼問起本王的態(tài)度如何，你便說我十分猶豫，舉棋不定，再三思索后方同意進(jìn)攻太朝關(guān)?！?/br>
舒晉剎那間意識到，封淡淼讓丞相前來解釋，未必只是想聽取自己的意思。

丞相連夜又趕去軍營回復(fù)封淡淼，說了舒晉的意思。封淡淼思慮了一會，問道：“酈王當(dāng)真猶豫了很久？”

丞相愁眉苦臉：“酈王一方擔(dān)憂晉酈百姓安危，一方擔(dān)憂三十萬兵馬石沉大海，所以顧慮頗多?！?/br>
封淡淼所有若思：“知道了?！?/br>
——

茫茫草原之上，前行著三萬晏軍。之前宣戰(zhàn)時宣稱進(jìn)軍七萬是想嚇唬嚇唬北僚，好令他們識趣臣服，沒想他們愈挫愈勇，頑劣固執(zhí)，但也并不妨礙蒼鸞以少勝多。

“大草原果然天高云闊。”蒼鸞仰頭看向碧空，心情不算暢快，因?yàn)橥滩⒈绷艣]能給他多大的驚喜。

一小兵附和道：“草原雖然疆域遼闊，但算不得物阜民豐，論物產(chǎn)不如江南，論風(fēng)景也不如江南?！?/br>
“無奈我大晏邊族，只北僚最是富饒。”若是還有更好的選擇，蒼鸞也不會攻打北僚了。

士兵斗志昂揚(yáng)，蒼鸞欣慰地探了一眼軍隊(duì)，在人群中發(fā)現(xiàn)一個熟悉的身影，他低頭默默行走，雖然嵌在大軍之中，但混身透著一股文藝勁，氣質(zhì)獨(dú)樹一幟，顯得異常孤獨(dú)和孤傲。蒼鸞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他是——“莫倚樓，出來！”

論一個藝官在行兵作戰(zhàn)中的重要性還不如一個軍妓，他莫倚樓混進(jìn)來意欲何為，吹拉彈唱？

那人心頭一陣發(fā)麻，卻未停住腳步，閉上眼睛厚著臉皮繼續(xù)前行，好似蒼鸞沒在喝他的名字。

“莫倚樓你好大膽，竟敢擅自闖入軍隊(duì)！”蒼鸞最不喜人對自己充耳不聞、熟視無睹，也十分憎厭目無綱紀(jì)之人，聲音轉(zhuǎn)瞬變得嚴(yán)厲。

見蒼鸞的神色已是不茍言笑，士兵統(tǒng)統(tǒng)左顧右盼，欲找出觸怒龍顏的人。

莫倚樓沁出一身冷汗，戰(zhàn)戰(zhàn)兢兢。

見莫倚樓還不肯站出來伏法，蒼鸞毫不猶疑，拎起一支利箭射出，精準(zhǔn)的射中莫倚樓的頭盔，把他的頭盔打落。

隨頭盔一齊散落的是莫倚樓一頭柔若嬌柳的青絲，散亂的黑發(fā)后面，是一張凈白無暇又俊俏的臉龐，美如冠玉。

眾人紛紛投去傾心的目光，感嘆聲頓起一片。將士在外偶有聽聞莫倚樓美名，但從未見過，如今一見如睹仙娥下凡，雖然身著軍裝，但不沾半點(diǎn)俗氣。大伙看得目瞪口呆，掉落了手中的兵器，只恨莫倚樓不是女兒家不能圈養(yǎng)家中。

莫倚樓抹了額角一把汗水，轉(zhuǎn)身走到蒼鸞的鐵騎前跪下，俯首認(rèn)錯道：“臣私入軍營有罪，求陛下贖罪?！?/br>
若換是旁人，蒼鸞定不屑一顧。但是莫倚樓，蒼鸞不由地多心問一句，而且心平氣和：“你為什么要潛入大軍?！?/br>
“……”莫倚樓方才嚇白的臉龐泛起一抹隱隱約約的靦腆的紅暈，支支吾吾。

“嗯？”見他不語，蒼鸞更是有意的嗯了一聲。

“‘額，聽得北僚有佳曲，陛下帶兵進(jìn)發(fā)北僚，怕是民謠不復(fù)，臣想親自來摘錄?！?/br>
莫倚樓此來并不為什么佳曲，而是為佳人。他有一種強(qiáng)烈的預(yù)感，蒼鸞這番去議和絕非誠意，北僚一無賊心二無賊膽，倘若蒼鸞真想議和，沒理由攜帶三萬精兵。然而一旦交戰(zhàn)，三萬敵五萬，大晏不占優(yōu)勢，他怕蒼鸞會有閃失，所以默默跟來，只圖在關(guān)鍵的時候替他出一份力。

他只是一個單純的人，他明白大爭之世沒有絕對的對錯，但有絕對的善惡，他相信因果，他擔(dān)心蒼鸞殺戮太多會招致惡報。

蒼鸞驀的有某種不悅之感，眉頭輕蹙，似乎莫倚樓過于拘謹(jǐn)?shù)膽B(tài)度讓他反感?！澳闳羰窍矚g自可提前告之朕，朕自會將北僚樂師給你綁回去，你何苦親身前來亂朕綱紀(jì)?！?/br>
“啊？”莫倚樓驚鄂地瞪著眼，啞口無言。他只一個卑微的樂師，豈敢贏蒼鸞抬愛，而作為臣子，更不該勞煩君王。

莫倚樓把頭垂得更低：“臣不敢?！?/br>
看莫倚樓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仿佛自己能吃了他，蒼鸞越看越不是滋味?！半y不成在你眼中，朕如此不易近人？”

“不不不”聽出蒼鸞口氣中的怒意，莫倚樓連忙辯口，“陛下剛正不阿，賞罰分明，乃成大業(yè)，是萬民之福?！?/br>
蒼鸞曾以為莫倚樓跟別人不一樣，不會說那類阿諛奉承之語，現(xiàn)在看來也不過如此。既然他口口聲聲說剛正不阿，愣是想留他一個后路他都不領(lǐng)情。

蒼鸞橫眉冷目道：“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