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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大腿上,鮮血很熱,粘稠的蹭了他一臉一手。他的長發(fā)濕成一綹一綹,他忽然忘記了林子森是誰。忘記了林子森,忘記了一切人,甚至忘記了自己。他擺弄著已經(jīng)微微變形彎曲的煙簽子,讓它在自己的手指間翻飛旋轉(zhuǎn)。直到阿南提著一把大茶壺,冒冒失失的推門走進(jìn)了餐廳。大茶壺脫手而落,在地板上跌成粉碎;與此同時響起來的,是阿南的尖叫。100、夜奔阿南向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一顆心就堵在喉嚨里,是要往外跳而沒跳出去。葉雪山血淋淋的依靠在林子森懷里,手里的煙簽子甩著血花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簽子尖還閃著寒光,說不準(zhǔn)哪一下子還能要人性命。阿南想要扭頭就跑,可是兩條腿不由自主的直往前走。及至靠近葉雪山了,他忽然伸手一把抓住煙簽子,不由分說的奪下一扔。然后扯了葉雪山的衣服手臂,他含著眼淚咬著牙關(guān),使了拼命的力氣要把對方拽下來。哪知一拽之下,深深垂頭的林子森隨之向前一栽,帶著葉雪山一起撲到了地上。撲到地上了,林子森還沒松手。手臂僵硬成了擁抱的姿態(tài),他依舊是把葉雪山摟在懷中。阿南后退一步,兩只染了血的手顫抖失控,伸不出巴掌攥不住拳頭。他看出老板是死了,死透了。一個死的,一個瘋的,都不值得一管,他想自己應(yīng)該馬上逃走,否則一旦被卷進(jìn)來,可有蹲大牢的危險。然而兩條腿哆哆嗦嗦的動了一動,他卻是蹲了下去,強(qiáng)行掰開了林子森的雙臂。然后把葉雪山硬拖出來,阿南顧不得了他滿身的鮮血,摟著抱著把他往外送。葉雪山踉踉蹌蹌的往外走,一步一個血腳印。那么多的血,滿身滿地,仿佛也有阿南的一份,因?yàn)榘⒛洗丝堂嫒绨准?,臉上一點(diǎn)活氣都沒有了。阿南決定帶著葉雪山逃走。他放了一浴缸熱水,又找來一把剪子,咔嚓咔嚓的剪掉了葉雪山的長頭發(fā)。長頭發(fā)都被熱血浸黏了,先剪再洗會更方便。阿南是在理發(fā)店里做過小徒弟的,手藝沒學(xué)多少,打罵卻是挨了許多,所以一生氣就不干了,橫豎他是怎么混都餓不死。馬馬虎虎的給葉雪山理了個寸頭,他又撕撕扯扯的扒了對方的衣裳。把葉雪山攆進(jìn)浴缸里坐下,他連跑帶跳的下了樓,先把自己打掃干凈了,然后翻出一身衣裳帶了上去。這次再進(jìn)浴室,他迎面看到葉雪山對自己笑了一下。葉雪山一笑,他心里又是一個激靈,瞪著眼睛沒敢說話。葉雪山笑完之后,先開了口:“阿南?!?/br>阿南見他認(rèn)得自己,一顆心登時落回了腔子里。要哭似的一咧嘴,他帶著哭腔問道:“你知不知道你闖大禍了?”葉雪山坐在一缸淡紅色的血水里,頭腦漸漸清楚起來:“我知道。”阿南大踏步走到浴缸前,不能喊叫,只能壓低聲音怒問:“殺人償命知不知道?你不想活了?”葉雪山垂下眼簾,抬手摸了摸腦袋,隨即輕聲答道:“阿南,謝謝你,我現(xiàn)在很舒服?!?/br>阿南聽他答非所問,心中一驚,怕他無端的又發(fā)起瘋。挽起袖子彎腰撩水,他為葉雪山胡亂洗了一遍,邊洗邊說:“我想過了,我們得逃。幸好現(xiàn)在只有十一二點(diǎn),我們夜里出門,明天想法子到鄉(xiāng)下避一避吧!”葉雪山在氤氳血腥的水汽中閉了眼睛:“我們?nèi)チ肿由募依??!?/br>阿南以為他又說瘋話,氣的把手中毛巾往水里一摜:“你直接去巡捕房吧!”阿南自認(rèn)為很有辦法。他讓葉雪山換了自己的衣裳,又從柜子里挑出一套薄綿睡衣,疊起來緊緊的卷成一卷。轉(zhuǎn)身出門拎進(jìn)一只皮箱,皮箱的功能類似醫(yī)藥箱,方方正正的裝滿了嗎啡針劑和注射器具。把那一卷薄綿睡衣貼邊塞進(jìn)皮箱里,他一陣風(fēng)似的刮出去,片刻之后拿著兩瓶煙膏子又回來了,同樣是見縫插針的往皮箱里放。忙里偷閑的掃了葉雪山一眼,他見對方已經(jīng)穿戴整齊,就搶著說了一句:“這些東西夠你用好久,我們走到哪里都不用怕。”葉雪山一直是靜靜的看著他,看到此時,卻是問道:“你還跟著我?”阿南被他問愣了,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所以愣過之后,低頭用力扣上了皮箱。葉雪山穿著阿南的衣裳,從上到下全都小了一個尺碼,讓他拱肩縮背的直不起腰。徑自開門走了出去,他頭也不回的說道:“阿南,跟我來?!?/br>葉雪山在客廳里找到了林子森的外衣。從外衣口袋里面,他掏出了一串鑰匙和一沓鈔票。把鈔票遞給阿南,他拿著鑰匙走去餐廳,站在門口向內(nèi)又看了一眼。林子森姿態(tài)扭曲的趴在地上,身下積出溫?zé)岬难?。阿南遠(yuǎn)遠(yuǎn)的停住了腳步,因?yàn)椴桓以倏此廊恕?/br>葉雪山?jīng)]有在餐廳門口久留,他繼續(xù)前行,進(jìn)了廚房。在廚房里停留了不過三五分鐘,他轉(zhuǎn)身出來,對著阿南一揮手:“走?!?/br>阿南想去火車站對付一夜,天亮之后就上火車逃出天津??墒侨~雪山自有主意。兩人從院子后門走上大街,耳邊就聽遠(yuǎn)近響起鞭炮聲音,此起彼伏十分熱鬧。阿南穿著新棉衣,還不覺得冷,可是葉雪山身上只有一件露脖子露腕子的薄夾襖。阿南看他凍得直打冷戰(zhàn),就三步兩步的追上去問道:“你到底要去哪里?現(xiàn)在街上連輛黃包車都沒有,你再走下去就凍死啦!”葉雪山不理會,頂著寒風(fēng)一味的只是走,直到路口才停。東張西望的辨認(rèn)了方向,他抬手捂嘴咳嗽了兩聲,然后說道:“我認(rèn)識這里?!?/br>阿南急死了:“你又要發(fā)瘋是不是?你——”沒等他把話說完,葉雪山又走了。葉雪山走過兩條大街,又穿了一條胡同,最后停在一處小院門前。左鄰右舍都是關(guān)門熱鬧,胡同里面道路崎嶇,倒是沒有孩子亂跑。葉雪山試了幾枚鑰匙,末了當(dāng)真捅開了門上鎖頭。推開院門走了進(jìn)去,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林家還是老樣子。阿南魂都被他嚇飛了,又不能不跟著,只好把心一橫,隨時預(yù)備著被人當(dāng)成殺人犯或者賊抓起來。葉雪山穿過小院繼續(xù)試鑰匙,最后把房門也打開了。林家是有電燈的,可是葉雪山?jīng)]有開。他摸著黑往里走,瞎子似的四處摸摸索索。鑰匙串上還有幾枚小鑰匙,阿南站在門口,影影綽綽的就見他開了屋角幾口箱子。把手伸進(jìn)箱子里,葉雪山從幾件衣裳下面摸到了好東西。林子森了解他,他對林子森也不是一無所知。葉雪山把好東西揣進(jìn)懷里,然后合上箱子捏了鎖頭,轉(zhuǎn)身要往外走。阿南立刻跟上,嘁嘁喳喳的問道:“你拿什么了?”葉雪山出了房門,且走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