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懷里。阿南雖然嘴上厲害，可不是真愛耍脾氣的人。葉雪山緊緊抱住了他，就感覺他身體都僵硬了，是動(dòng)了大氣的光景。一下一下?lián)崮α怂暮蟊?，葉雪山極力的想讓他放松下來：“阿南，你說我當(dāng)你是什么？你對我的好，我全知道，我全記得。我不是薄情寡義的人，你說我會當(dāng)你是什么？”

阿南直挺挺的靠在他的胸前，生硬的冷笑出一聲：“你當(dāng)我是傻子，是冤大頭。”

葉雪山和他貼了貼臉：“你說的我不是人，是畜生了?！?/br>
阿南忽然拼了命的猛推了他一把，從牙關(guān)里惡狠狠的擠出聲音：“你沒長人心，你就是個(gè)畜生！”

葉雪山踉蹌著退了一步，想要說話，可又發(fā)現(xiàn)有些心意，只能意會不能言傳。他當(dāng)阿南是什么？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了。

他能對阿南說出任何花言巧語，rou麻的動(dòng)情的，全說的出口。阿南愛玩，他也愛玩，如果沒有顧雄飛，他和阿南大概也能湊成一對。

可是有了顧雄飛，他心里就裝不下阿南了。顧雄飛既是情人，也是親人，而他對于露水姻緣已經(jīng)厭倦，他想要一個(gè)天長地久的家庭。

阿南看他垂頭站著，神情又無奈又憂傷，仿佛是個(gè)走投無路的委屈模樣，心里的火就不忍再燒了。帶著哭腔開了口，他對葉雪山嚷道：“把錢給你大哥，讓他自己走不成嗎？他又不是你親爹，你干嘛總跟著他？”

葉雪山抬眼正視了阿南，低聲答道：“阿南，他對我很好，我不能離開他。他想走，我就一定要和他一起走。”

阿南悲哀的看著他，不說話，就只是看著他。

134、全是愛

阿南蒼白著臉坐在床邊，從頭到腳紋絲不動(dòng)，只有胸口起起伏伏，是在紊亂的喘息。葉雪山蹲在床上深深低頭，也是長久的不言語。

后來不知過了多久，阿南掃了葉雪山一眼，就見很精明很體面很風(fēng)流的一個(gè)人，此刻在自己面前像小孩子一樣，垂頭喪氣的蹲成了石頭。

阿南一直想哭，可是長久的不哭，硬是流不出淚。斜著眼睛靜靜望著葉雪山，他忽然懷疑對方已經(jīng)蓄出滿滿的眼淚，隨時(shí)都可能噼里啪啦的落下來。

“你裝什么可憐？！”他終于忍無可忍的開了腔：“是你辜負(fù)了我，還是我辜負(fù)了你？你信不信我學(xué)林子森，打斷你的狗腿再把你關(guān)起來？”

葉雪山抬起了頭，對著阿南慘笑，眼睛里面果然亮晶晶的，有淚的影子：“阿南，你不是那種人，你不會那樣對我?！?/br>
阿南瞪了他片刻，末了忽然抬手?jǐn)]下手上的鉆戒，拼了命的往地上一擲：“去你的吧！對，我不是那種人，所以你可以隨便耍我，對不對？你欺負(fù)我，就因?yàn)槲也粔驂?，對不對？?/br>
鉆戒“?！钡囊宦暵淞说兀S即一閃就沒了蹤影。葉雪山?jīng)]有理會阿南，自顧自的下床穿鞋，先是彎腰滿地找了一遍，沒有找到鉆戒；便跪伏下去歪了腦袋查看柜下床底。終于在柜子底下找到了那一點(diǎn)光芒，他長長伸出手臂，費(fèi)力的摸到了那枚鉆戒。

戒指上面掛了灰塵，葉雪山直起身，對著戒指吹了幾口氣，又把戒指往衣袖上蹭了蹭。走回阿南面前坐下來，他拉起對方的左手，低頭把鉆戒戴回了手指上。

阿南沒有反抗，只問：“什么意思？人都走了，還給我留這么個(gè)破玩意兒干什么？”

葉雪山攥了攥阿南的手，然后答道：“當(dāng)個(gè)念想吧！”

阿南瞪了眼睛質(zhì)問他：“念誰？想誰？”

葉雪山迎著他的目光答道：“念我，想我。”

阿南一把將他推倒摁在了床上：“我他娘的干你！”

葉雪山?jīng)]有反抗，近距離的向上凝視了阿南的面孔。阿南活潑漂亮，勤快上進(jìn)。阿南喜歡他，他也喜歡阿南，可惜阿南的喜歡和他的喜歡，含義很不同。

神情認(rèn)真的望著阿南，他忽然有感而發(fā)的說道：“你要是我的弟弟就好了。我很顧家的，一定會疼你?！?/br>
隨即他伸手抱住阿南，把人摟到了自己身邊。阿南枕著他的手臂，滿眼的兇光漸漸消散了：“做你的弟弟有什么好？”

葉雪山思索著答道：“我會帶你玩，還會保護(hù)你?！?/br>
阿南咕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br>
葉雪山輕聲說道：“大人也要玩，也要人保護(hù)??！”

阿南把手臂搭上了他的腹部：“那我做你的弟弟，你別走了。我不是你親弟弟，可顧雄飛也不是你親大哥！”

葉雪山輕輕拍著阿南的手背，話卻說得不留余地：“我是先往上海去，到了地方我就給你寫信。將來你要是在天津住膩了，可以去找我。”

阿南低聲問道：“找你干什么？”

葉雪山笑了，用指尖反復(fù)劃著阿南的手背：“養(yǎng)我?。　?/br>
阿南嗤之以鼻：“哈喲，我真是愛死你了。你丟下我自己跑路，我還要追著去養(yǎng)你！顧雄飛有錢，讓他養(yǎng)你吧！”

葉雪山滿不在乎的仰面朝天，悠悠揚(yáng)揚(yáng)的說道：“大家一起養(yǎng)，我沒關(guān)系?！?/br>
阿南的臉上終于有了一點(diǎn)喜色。在葉雪山的身上掐了一把，他要笑不笑的罵道：“真不要臉！”

葉雪山費(fèi)了不少工夫，總算把阿南哄得不很難過了。

阿南其實(shí)自己也懂道理——顧雄飛照顧了葉雪山五年，五年的情分，不可能忽略不計(jì)。如今顧雄飛被日本人抓了一次，自然害怕要走；說起來他和葉雪山又是一家，要走一起走，也是正常?？勺约菏嵌嗝吹囊缿偃~雪山?。≈灰氲饺~雪山在家里，他就能推掉一切應(yīng)酬消遣——甚至，他連大門都不想出了，他連朋友都不想見了。

阿南撅著嘴，拎出三只皮箱放在正房：“什么時(shí)候走??？”

葉雪山答道：“看船票吧，還不一定。”

阿南橫了他一眼：“今天是不是就要搬走了？”

葉雪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是?！?/br>
阿南向外揮了揮手：“那你滾吧！”

葉雪山站起身：“不行，我一個(gè)人拎不動(dòng)三只皮箱，你還得送我一趟。”

阿南聽聞此言，忽然很想捶他一頓：“喲，我還得送你？”

阿南拎著兩只沉重皮箱，一路罵著街出了門。葉雪山走在一旁，一邊拎著一只皮箱，另一邊腋下夾著兩本畫報(bào)。兩人乘坐黃包車到了沈公館，葉雪山把阿南安排在小客廳里坐下了，自己跑了兩趟，把皮箱全送進(jìn)了樓上顧雄飛的房里。

顧雄飛已經(jīng)醒了，這時(shí)見他回了來，就皺著眉頭問道：“你跑到哪里去了？”

葉雪山笑嘻嘻的把畫報(bào)送到他的枕邊：“大哥，你看書?！?/br>
顧雄飛氣笑了：“滾你的蛋！”隨即他不由自主的又把對方當(dāng)成了猴崽子：“在別人家里做客，不許亂走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