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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瞎么？看不懂字？”莫憬面色不愉地將那圣旨丟他懷里，一掀衣擺隨意坐在地上的團墊上。莫岫也不與他計較，打開圣旨仔細看了一遍，再合上、坐在他身旁。

“派遣護國將軍去南嶺鎮(zhèn)壓流寇？！這簡直是大材小用，朝廷沒人了嗎？”莫憬從他手中接回圣旨，皺眉看他一眼：

“這是在家里，出去這種話就別說了，小心招來禍患?！?/br>
“知道了，可是，哥，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南嶺什么情況？”

“嗯？什么情況？不就是山匪流寇作妖嗎？”

“沒那么簡單，我?guī)自虑半S我朋友去過一趟——哎呦疼！哥你打我做什么！”莫岫話才說一半，就被莫憬一巴掌呼后腦上。

“我說之前怎么一直沒見著你人，原來是跟你那些狐朋狗友溜出去了。”

“嘖，別說的這么難聽，我那是一群江湖朋友好嗎？”

“行了，繼續(xù)說?！蹦讲恢每煞竦?。

“哦。幾月前我與景瀲去江南，須得經(jīng)南嶺那條路過才比較方便，沒想到到了南嶺分界線處，就見有流寇山匪在當?shù)刈鱽y，看樣子是熟稔得很了。我與景瀲只身兩人，又怕我們?nèi)羰浅雒妫x開后那群山匪流寇會變本加厲，只得眼睜睜看著他們?yōu)榉亲鞔酢Ｎ覀円仓荒鼙M可能地給當?shù)匕傩战蜓a了一些。那些百姓告訴我們，這些山匪如此已有些年頭了，也幸得我們沒出面管，不然更糟的事都有?！?/br>
“當?shù)毓俑谷徊还軉?？?/br>
“這也就是我說的不簡單之處了。我們同樣問了那百姓這話，他們卻告訴我們，這知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對這種事從來都當作沒看到，曾經(jīng)有人去官府告過，卻被反誣給抓了起來。此后就再也沒人敢去了。都默默忍著——這大半就是官匪勾結(jié)了?！?/br>
“這南嶺知府這么大膽子？就不怕有人捅到朝廷上嗎？”莫憬奇怪道。他從小跟隨老將軍在沙場征守，學(xué)的是鐵骨錚錚、寧死不折的英雄氣概，打的是酣暢淋漓、灑血拋顱的仗，近幾年回京看到的一點勾心斗角，卻極少接觸這種官場黑暗。

“哪能啊。這當?shù)氐亩际前傩眨炔徽f長途跋涉能不能到京城，還沒出南嶺界就已經(jīng)被當?shù)氐谋鴮⒔o抓回去了。這次朝廷讓去剿匪也只不過是聽一點曾經(jīng)路過的官員上報的，官員只能稍稍提及不敢說實情，這皇帝也沒當回事?！?/br>
“看來我這趟還非去不可了？”

“再怎么樣也輪不上派護國將軍去，朝廷上閑著的將軍比比皆是，卻非要派護國將軍。這老不死的皇帝多半腦子有病。”莫岫出言不遜還極為熟練，可見私底下罵過不少次了。

“我看你腦子也有毛病。這種話你也亂說！”莫憬兜頭就是一巴掌。

“好吧下次不在你面前說了?！?/br>
“??下次？”莫憬不說話了，挽起袖子默不作聲逮住莫岫就開始揍。

“哎呦救命?。⑷死?！親哥哥要殺人啦！”莫岫抱著腦袋上躥下跳，嘴中嚷嚷著。

莫憬眉心一跳，額角青筋冒起，手上揍弟弟的力氣重了幾分。

莫岫好一陣子哀嚎，不經(jīng)意往門口一瞥，忙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凄凄慘慘喊道：“北暕世子?。。?/br>
莫憬手上動作一頓，立即停手，腳上錯開幾步往邊上一杵，悠悠放下袖子，整了整褶皺的地方，儼然就是一道玉樹臨風(fēng)的風(fēng)景線。抬眼迎上那人柔出水來的目光。

“哥夫??北暕世子好１莫岫急忙換口，莫憬忍住想打他的沖動。

“嗯?！北睍┎粍勇暽p輕笑著應(yīng)了。目光落到被扔在地上的圣旨。

“皇上讓我去南嶺。”莫憬不等他問就自覺地從地上撿起那圣旨遞給他。

“怎么會讓你去那里？”北暕果然不出所料地眉頭一皺。

莫憬?jīng)]急著回答他，橫了莫岫一眼，莫岫心領(lǐng)神會地摸摸鼻尖，自覺自愿地走了。

“大概是為了打壓我?！蹦捷p聲道，“我父親——也就是上一任護國將軍，一生為大興打拼，立下赫赫功勞，雖說此次戰(zhàn)死，可我畢竟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再說了，我年輕，氣焰更勝?；噬嫌质菦]幾天好活的了，想趁緊給太子把路鋪好?！?/br>
“那太子什么意思？你二人雖說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可畢竟這么多年了。”

“皇上的意思，就是太子的意思?！?/br>
“你去嗎？”北暕不追問了，心里暗暗下著決定。

“嗯？”莫憬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有點懵。

“南嶺?！?/br>
“去，怎么不去？不去的話??不就是抗旨不尊嗎。我可不能如他意。”莫憬笑容微苦。

“那??我隨你一起去吧?！?/br>
“不行翛云，你是北域的世子，未來一統(tǒng)北域的圣主，”莫憬搖搖頭，“皇上現(xiàn)在心里正忌憚著你，你這不是主動送的把柄給他嗎。何況南嶺流寇而已，我可是護國將軍，那么一點山匪都打不過，那我以后還如何戰(zhàn)守西疆邊關(guān)，哪里來的威望？”

“??”北暕不做聲了，他心里清楚莫憬說的都是對的，可是情感上又不想讓他獨自前往南嶺，而如今的形勢與他個人的能力并不足以讓他因自己私心冒險任性，“你去吧，小心一些。”

“放心吧，我怎么舍得讓你守活寡呢？”莫憬笑嘻嘻湊過去。

“……”北暕耳根有點紅，抬眼看向他的目光頗有深意。

“好了我去軍營看一圈，你先回去？”莫憬幾不可見地一抖，怕自己撩過火了，趕緊換話茬。

“我跟你一起?！北睍┎挥煞终f地一把扣住他手腕，莫憬嘗試掙了一下，沒掙開也就作罷了。

☆、立威

莫憬起先還任由北暕拉著，出了將軍府還是悄悄掙開了。

北暕一怔，抿了抿唇，卻也沒有再繼續(xù)堅持。

“將軍去哪？”車夫不待他招，自覺過來躬身垂目問道，一點沒有多看兩人的意思。

“南郊軍營?！蹦劫澷p地看了他一眼，抬腳上了馬車，一手攀在車沿上，一手伸向北暕。

“不用了?！北睍┑瓝u搖頭，避開他的手，一提衣擺上了車。

“……”莫憬訕訕地收回手，坐回馬車中，定定看了他一會兒，“怎么，生氣了？”

“現(xiàn)在軍營里，有多少是你的人？”北暕沒有回答，但莫憬就是能清楚感覺到他情緒低落。

“大概……沒有多少。”莫憬一愣，稍一思忖，如今老將軍留下的人大都被皇帝留在西疆候命，帶回來的人都是隨著送老將軍尸體回來的。而如今南郊軍營里都是皇帝直接掌管的人，大多是些富家公子和朝廷里一些官員的兒子，驕縱得很，御林軍都是從中挑選的，訓(xùn)練一番或許有幾分正規(guī)軍的氣勢，也可能是世家出身本身有點底子，可性子卻都是桀驁不馴得很，誰都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