咐他們采辦了好些年貨回來，時蔬rou類塞滿了冰箱，零食干果，酒水禮品則放在樓梯后頭的閣樓里，也堆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張釋與看著管家一車一車往院里搬東西，著實有些無奈。

“先生，這些東西半年都吃不完。怎么著，您是打算長住?。俊?/br>
沈務(wù)正在客廳看報紙，他還沒開口，指揮下人搬完東西的管家進(jìn)來了，朝張釋與笑笑說：“釋與少爺有所不知，這些東西大半都是要送出去的，沈家在A國也住著不少親眷，還有沈氏分公司的上上下下，浪費不了?！?/br>
張釋與沒想到這一層，這下了然，跟管家道了謝。他看見那些東西也是忍不住隨口一問，既然管家解釋了，也沒必要繼續(xù)追問，換了鞋就要出門。

“你去哪？”沈務(wù)放下報紙問。

“回一趟家，”張釋與穿完鞋，跺兩下腳適應(yīng)適應(yīng)，又套上羽絨服，“明天就除夕了，我要回去打掃打掃?！睆堘屌c口中的回家，回的是他自己租的那個公寓，半年沒回去，也不知道積灰積成什么樣了，趁著放假有時間，又沾了個過年的彩頭，張釋與想著還是要回去看看。

沈務(wù)站起來道：“我陪你去吧？”

張釋與穿好羽絨服，正在戴帽子系圍巾，嘴巴包在圍巾里，聲音有點悶：“不用了，外面冷?！?/br>
沈務(wù)沒聽見似的，讓下人拿了自己的大衣圍巾過來，“走吧，眼看就要下雪了，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今天司機不在，先生也沒有A國的駕照?！?/br>
“你有嗎？”

張釋與諷刺笑道：“我有是有，不過車技爛得很，先生也不怕死在我手里?！?/br>
他鼻子以下用圍巾包得嚴(yán)實，笑的時候露在外面的兩只眼睛半瞇著，頭上還戴著一頂粗毛線帽子，看上去還像個少年。

沈務(wù)被張釋與兩只半瞇著笑的眼睛勾得心癢，伸手捏捏他被圍巾裹著的臉蛋道：“那咱爺倆死一塊兒，就當(dāng)殉情了。”

張釋與知道沈務(wù)又不正經(jīng)，懶得理他，看他是非要跟著自己去不可，打開他的手道：“先生，我不想讓你去。”

除去張釋與剛回國時和沈務(wù)劍拔弩張的時候，這是他第一次在沈務(wù)面前直白地表達(dá)拒絕。

張釋與對沈務(wù)表示拒絕向來靠暗示，沈務(wù)看心情決定自己聽不聽得懂張釋與的暗示，他想做某件事時，就算張釋與委婉拒絕一百遍，他還是要去做。

沈務(wù)一步一步試探張釋與的底線，也一點一點降低張釋與的底線。

張釋與曾經(jīng)隱約覺得沈務(wù)有時過分了，自己也沒理清到底他哪里過分，直到和張松年聊了一下午，自已又思前想后一夜才醒悟，或許他真的和沈務(wù)走得太近，溫水煮青蛙，讓沈務(wù)一步一步進(jìn)了他的生活圈。

拒絕的話第一次說很難，開了這個口接著說下去也就順暢了，他眼睛對著沈務(wù)眼睛，認(rèn)真道：“我不想讓你去?！?/br>
說完之后仍然有些畏縮，他對沈務(wù)有些刻在骨子里的恐懼。

張釋與幼年時第一次知道沈務(wù)還殘存些期待，后來挨了一頓鞭子，手上的傷早就消了，心里的陰影消不掉，加上之后沈務(wù)對他的態(tài)度，加上下人之間的口舌和蔑視……就像張松年所說，張釋與面上沒說，全記在心里，這恐懼自然也不是朝夕之間就能消除的。

沈務(wù)看了張釋與一會兒，才道：“好，你等司機過來，我讓他送你?！?/br>
“不用了，我……”

沈務(wù)沉聲打斷：“釋與，你覺得我有多少耐心，讓你連續(xù)拒絕我兩次？”

沈務(wù)眼色有點暗，張釋與只好道：“如此……謝謝先生了?！?/br>
……

張釋與的小出租屋對他還算挺重要的，從他把它稱之為“家”就可窺見一二。那里是第一個，張釋與一點一點把它建立起來的地方，對他的意義自然不同尋常。

張釋與剛租下它時，臥室里甚至連一張床都沒有，張釋與花了所有積蓄買了一張一米寬的折疊床，就算正式住下來，也是在那天，他覺得脖子上的枷鎖終于松了不少。

后來折疊床換成木床，小床換成大床，東西也一件一件添置齊全，送算有了些家的樣子。張釋與也曾經(jīng)學(xué)人家裝模作樣地買過幾盆盆栽回來，擺在陽臺上，顏色鮮綠，生機勃勃，可惜他沒有種植的天分，照著說明書澆水，每次澆水施肥恨不得用量杯量刻度，那些植物還是死了七七八八。只剩兩盆灰不溜秋的仙人掌生命力頑強，陪張釋與挺了這么多年，越長越大，已經(jīng)發(fā)了許多盆了，于是張釋與滿陽臺的鮮綠變成了一陽臺灰不溜秋的仙人掌。

司機把張釋與送到樓下，張釋與道了謝后讓他先走，表示自己隨后可以打出租回去。

司機道：“釋與少爺，先生說了，少爺怎么來的就得怎么送回去，釋與少爺別讓做下人的難做。”

“我可能要晚一些，估計得麻煩您久等了?！?/br>
“釋與少爺哪里話，您盡管忙您的，我就在這候著。”

張釋與點頭表示知道，轉(zhuǎn)身上樓。

☆、第三十七章回家

第三十七章回家

張釋與打開家門的那一秒，滿屋子的灰塵氣撲鼻而來，嗆得他猛咳嗽幾聲，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適應(yīng)里頭悶了半年沒透風(fēng)的空氣，走進(jìn)家門第一件事就是把門窗打開通風(fēng)。他家住七樓，視野開闊，地理位置極好，從陽臺看過去能看到附近的公園，就是正值冬天，樹木凋敝，公園里也沒什么好景致。

公寓里半年沒住人，灰塵厚厚一層，張釋與先找了根長竿把天花板角落里的蜘蛛網(wǎng)打掃干凈，又拿了水盆抹布里里外外擦洗家具，最后拖了地，把窗簾、沙發(fā)罩、床罩等等全拆下來，扔進(jìn)樓下洗衣房的洗衣機里攪上，才攤在沙發(fā)上松了口氣。

他收收拾屋子出了一身汗，把外套毛衣都脫了，屋里窗戶大開，冬日里冷風(fēng)吹過，冷得他渾身一激靈，趕緊過去關(guān)緊窗戶開了暖氣，從衣柜里拿了衣服洗了澡，這才覺得渾身輕松。

還是自己家自在。張釋與躺在床上，頭枕著手臂想。他忽然有點不想回沈務(wù)那里了，整天對著那么些人，真累，在自己家里想干嘛就干嘛，也沒人能管他，逍遙快活。

他這邊放著空，那邊沈務(wù)已經(jīng)打了電話過來，張釋與看是他，皺著眉接了，語氣不大好地“喂”了一聲。

“釋與，收拾完了？”

“沒有?！?/br>
“早點回來吧，據(jù)說晚上要下雪。”

“知道了。”

張釋與在床上躺了幾個小時，迷迷糊糊快睡了，沈務(wù)又來了電話，張釋與有氣無力接了，懶得答話，放在耳邊等對面先開口。

“你出發(fā)了嗎？”沈務(wù)問。

張釋與懶洋洋道：“還沒?！?/br>
“別回來了?！鄙騽?wù)道，“開始下雪了，你今晚就住那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