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近，拍開他的手：“別胡鬧。”但眼里還是帶著笑意。

    周簡聲也不怕她，靠在門框那兒，像是沒有氣力的松松垮垮地站著：“蔚導(dǎo)，問你啊……”

    “嗯？什么？”

    這時，拐角處傳來說話的聲音，蔚溪下意識將周簡聲推進(jìn)里面。

    沒戴墨鏡和帽子、微微醉態(tài)的周簡聲，讓誰看到了都是麻煩。

    周簡聲沒留神，被她猛地往后退的時候腳崴了一下，手按在她的肩上才沒倒在地上。

    蔚溪被周簡聲捏疼了，皺著眉抬頭，卻撞進(jìn)周簡聲目光里，他問：“對不起，沒事兒吧？”

    外面有人走動，她也是這時候才意識到萬一人家進(jìn)這間包間，他們該怎么辦？

    蔚溪搖搖頭，急忙與他拉開距離。

    她正準(zhǔn)備說話時，周簡聲將手按在唇上，“噓”了一聲：“別出聲?！?/br>
    然后又有一大群人從門口經(jīng)過。

    蔚溪又提起了心臟，生怕別人是進(jìn)來這間包間。

    她是真的擔(dān)心，她面前的人是大明星，而她是導(dǎo)演。

    兩人待在一間沒有開燈的包間，

    一起……一起看夜光手表？

    說出去誰信？

    “別擔(dān)心，”周簡聲倒是坦然得很，笑著說，“要是真有人進(jìn)來了，我們捂著頭出去誰能認(rèn)出來？”

    蔚溪無語，想翻白眼，但還是被他的話逗笑了。

    包間里沒燈，透過小窗口，有虛虛晃晃的光映在臉上，黑夜襯得人敏感又不自在。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和煙草味沖刺在鼻息里。

    蔚溪看過周簡聲戶口本上的資料，網(wǎng)絡(luò)上沒改年齡，實(shí)打?qū)嵉亩龤q。

    比她小兩歲。

    哪怕大熒幕前，他有“暖男”“耿直”等等人設(shè)。

    但本質(zhì)上是個可愛的大男孩，甚至?xí)匀说囊暰€。

    蔚溪撇開眼，又拉開一點(diǎn)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感覺外面沒人了，轉(zhuǎn)身去開門的時候，只聽周簡聲隨意地問：“蔚導(dǎo)，問你噢……”

    話一轉(zhuǎn)鋒，他稍稍彎腰湊近她，“為什么第一次不簽我？”

    蔚溪猶豫幾秒，回頭就著外頭的些許光亮看他，很誠實(shí)地說：“因?yàn)榈谝淮螞]有看到你的優(yōu)點(diǎn)?！?/br>
    這個答案讓周簡聲有些吃驚。

    許是喝了酒，他有些孩子氣，不依不饒地問：“那你說，我有什么優(yōu)點(diǎn)？”

    蔚溪賣了個關(guān)子：“你覺得呢？”

    “嗯，我覺得你看好我?！?/br>
    蔚溪低低一笑，沒反駁也沒點(diǎn)頭。

    這讓周簡聲有些惱，按理來說，不管旁人看不看好他，覺得他好不好；但簽了他，就是認(rèn)同他的好。

    但在蔚溪這里，他有些犯怵。

    也許是很久很久以前，她的那一句“我覺得你不行”，深深地印在了心底。

    “嗯，我覺得你喜歡我?！彼炙剖嵌堑丶恿艘痪?。

    話題好像轉(zhuǎn)到一個敏感的地方了。

    “你喝醉了?！彼恼Z氣很平靜。

    “沒?！敝芎喡晫⑹执钤谒募缟?，音有些低醇，“蔚導(dǎo)，難道不是嗎？”

    “你喜歡我，你欣賞我，所以才會簽我的?！?/br>
    ☆、第六章

    “你喜歡我，你欣賞我，所以才會簽我的?！?/br>
    蔚溪的臉色越來越冷，待他的話落下，她一聲不吭地拽著他進(jìn)了包廂的小衛(wèi)生間里。

    她的力道大得駭然，周簡聲體內(nèi)有酒精作祟，骨頭都發(fā)軟了，任她將自己的頭按在水龍頭下面。

    剛下了雨，氣溫下降不少，水也很冷，冷不防淋在頭上讓周簡聲打了個戰(zhàn)。

    待他清醒點(diǎn)兒，她的聲音依然很平靜：“以后在外面不要喝這么多酒。你是藝人，保不齊哪天就上了頭條，多年來經(jīng)營的人設(shè)形象就毀于一旦了。”

    頓了頓，“更要控制自己，不要亂說話。”

    “謹(jǐn)言慎行。”

    周簡聲就算不是清醒的，這下也真清醒了不少。

    “對不起。”他的嗓子沙啞得厲害，內(nèi)心深處還有一絲恐慌。

    蔚溪沒吭聲，她放開手，往后退出衛(wèi)生間，走出包間。

    周簡聲撐著手，抬眸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水淋在頭上，發(fā)絲濕噠噠貼在額上，水珠沿著下巴線條滑落下來，他的下顎繃得緊緊的。

    腦中就兩個字：完了惹完了惹。

    過了幾秒，蔚溪又回來了，站在門口，沒進(jìn)來這個狹小的衛(wèi)生間。

    她遞給他一條干毛巾：“擦擦吧?！?/br>
    “嗯?！?/br>
    “擦完早點(diǎn)回去休息吧?！?/br>
    “嗯?！敝芎喡暪怨渣c(diǎn)頭，“好。”

    蔚溪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周簡聲站在原地，心拔涼拔涼的。

    明明她的目光空空的，什么也看不出來，但他就是不是滋味。

    就算蔚溪不說，之后的聚會周簡聲也是真沒心情吃下去了。

    他把頭發(fā)擦個半干，打了個招呼就走了。也沒叫李同來接他，一個人散步回家。

    街上一個人也沒有，只有閃爍的霓虹燈，他戴著帽子、墨鏡和口罩，閑適地走在街頭。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種只有一個人的感覺了。

    沒有群山人海，也沒有聚光燈。

    到了家，開門，進(jìn)來。

    燈是感應(yīng)，剛走到玄關(guān)，燈一開，小十的爪子就已經(jīng)撲倒他的懷里，濕濕熱熱的舌頭舔上他的臉。

    有點(diǎn)兒重。

    他吃力地抱著，捏了捏它rourou的脖子：“明天去健身吧，你也太肥了?！?/br>
    “嗷嗚——”舔了舔他的臉。

    “……”

    周簡聲抱著小十進(jìn)來客廳坐下，小十舔著他的臉，聞著他身上的酒氣。

    他仰頭靠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呼吸有些沉重。

    蔚溪——

    這感覺有些不妙。

    ----

    今天要拍學(xué)校組織的春游的戲。

    蔚溪來劇組整理設(shè)備。

    周簡聲比她來得更早，桌上放著早點(diǎn)，他正在看劇本，沒看到她。

    腳步頓了頓，還是停留片刻，笑著和他打招呼：“來得挺早的啊?！?/br>
    瞧，她還挺淡然地和他打招呼啊。

    其實(shí)周簡聲早就察覺她來了。

    他抬頭，默默撇過眼，過了幾秒，還是轉(zhuǎn)回頭來：“嗯，吃早餐了嗎？”

    “吃了。”

    還沒反應(yīng)？

    周簡聲無語，他昨晚喝醉發(fā)了酒瘋，做了錯事，她竟然一點(diǎn)兒反應(yīng)都沒有？

    蔚溪突然又想起什么來：“對了，你昨天掉東西了?！?/br>
    她伸出手，是一條項(xiàng)鏈。

    周簡聲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空空如也。

    蔚溪朝他走過去，遞給他。

    周簡聲有些珍惜地接過來：“謝謝。”

    “不客氣。”

    蔚溪轉(zhuǎn)身離開，快門口時候回頭看了一眼，見他握著項(xiàng)鏈，表情有些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