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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朝里頭大喊一聲,就有一群人推出個木籠來。火光刺目,木欄中模糊有兩個人影,何清轉(zhuǎn)身想跑,小腿卻是一痛,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娘的,再跑老子殺了你?!庇腥肆嘀髯雍莺萸迷谒裙巧?,猶不解恨,又在他手上碾了一腳,才將一根鐵鏈鎖在何清腳踝上,扔進(jìn)籠子中。何清覺得自己的手快要碎了,緩了許久,才有力氣翻過身來,看看同被關(guān)在其中的人是誰。一見之下,驚呼立出:“寧大人!”籠中一個身著短褐,像是家仆,另一人氣息奄奄,臉色灰敗,正是原本與他共乘的寧裴卿。何清拿另一只手撼了撼木欄,紋絲不動,絕望之際,卻有人拿著一塊濕淋淋的白布進(jìn)來,朝他口鼻處狠狠罩下來。季紹景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他只不過怕何清來回奔波饑餓,回房裝了兩塊荷葉糕,人就不見了。明明知州府的門童說何清上錯了寧侍郎的車,可他在城南來回轉(zhuǎn)了三遍,卻是連何清的半寸影子都未見,人仿佛憑空消失似的,無跡可尋。傅恃才見他著急,將何清身量著裝細(xì)細(xì)一想,頓時明白過來,生怕瑞安王丟了孌寵怪到自己頭上,立時吩咐手下全城搜尋,定要將人找回來。傅恃才起初只顧與季紹景搭話,何清一直低頭跟著,倒是并未注意他的長相,官差尋人前,向他求一幅畫像,傅恃才苦思良久,只得悄悄托付李甲,叫府里的畫師聽他敘述特征,再將人像畫出來。然一波未平,噩耗紛至,不僅何清失蹤,就連朝廷派來的寧侍郎與他的車夫,自那日外出后亦不曾歸府。傅恃才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拿到何清的畫像一看,臉色反倒寸寸白下去。在眾人疑惑的眼光中,足緩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命畫師改了一筆,新畫一幅,派手下對著兩幅極其相似的人像,掘地三尺地找下去。官兵四出,苦尋三日皆無所獲,傅恃才竟日惶惶,終于在第四天盼到了消息——城郊外的半山腰里棄置了一駕馬車,正是何清上錯的那一輛。傅恃才暗嘆時運不濟,這一年初始遇上的爛攤子,竟成了買官十二年來最為棘手的一次。臨州山上正鬧匪患,那些個亡命之徒湊在一起儼如毒瘤,若二人當(dāng)真被他們抓住,那后果...傅恃才冷汗涔涔,忍不住撫了撫自己的脖子,一字一顫地將情況告訴季紹景:“王爺,寧大人和何公子八成是叫血羽寨擄了去!”何清是被一盆冷水兜頭澆醒的,然后便看到一個魁梧的漢子圍著木籠轉(zhuǎn)了兩遭,擰著身旁人的耳朵罵道:“讓你綁個人,你倒好,一口氣弄來三個,你當(dāng)老子這是閑的沒事湊人場呢!”“陸爺消火,你看看這兩個,長得實在是像,我著實分不清,還有旁邊那個狗奴才,我怕他死的不透給人報了信去,就一起弄了來關(guān)著,等餓上幾天斷了氣,往山坳里一扔了事?!北痪局涞娜颂鄣凝b牙咧嘴,等漢子手一松,立馬跑到一旁嘶嘶抽氣。何清不敢出聲,偷偷斜著眼往旁邊打量,見寧裴卿也醒來,高懸的心才落下一點。寨里的人對他們著實緊張,出手重傷后依舊安排上四人,各拿著刀棍站在木籠一角守著,生怕他們跑了。稍晚些,又有人端來一盆清水和幾塊rou,沒好氣地扔在欄桿外頭。何清朝寧裴卿看了一眼,爬到籠邊上,伸手將食物撿起來。那是小半截羊腿,何清撕下一塊rou塞進(jìn)嘴里,那rou烤的半生,rou皮間尚帶鮮血,光是聞起來就讓人腥膻欲嘔,何清卻完全不在意似的吞咽著,還遞給寧裴卿與他的一人一塊:“寧大人,你們也吃一些吧?!?/br>寧裴卿沒接他手里的東西,震驚于他的極端冷靜,出聲問道:“你不害怕嗎?”“害怕,但是他們好像并不想殺我們。”何清回道,將在山洞里偷聽到的一切悄聲講了出來,末了補上一句,“他們要拿我們做賭注,八成是跟官府相抗?!?/br>何清靠在木欄上,面朝著寧裴卿慢慢說完,卻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倏然而變,不可置信地瞪視著自己身后,不待何清回過頭去,一道熟悉的聲音已輕飄飄地壓過來,滿帶戲謔:“好久不見啊,寧大人?!?/br>籠上鎖鏈“當(dāng)啷”一響,有人彎腰進(jìn)來,走到寧裴卿身前半蹲下身,笑著抬起他的下巴。“寧大人受苦了,本宮可是遠(yuǎn)道而來,專程救寧大人于水火的?!?/br>“父皇念二位侍郎久不回朝,餉銀的事也查不出結(jié)果,本宮心系寧大人安危,特地來了臨州,沒想到竟真被我猜中了,”來人刻意壓低了聲音,貼著他耳朵道,“寧大人果真碰上了危險?!?/br>“寧大人身負(fù)御令訪臨州之際,遇山賊復(fù)仇,本宮不顧朝堂舊怨,臨危相救,這樣的消息傳出去,是不是好聽一點?嗯...或者說,寧大人為助傅知州剿匪奪銀,深入虎xue慘遭毒手,本宮來遲一步,無力回天,只好將寧大人尸首帶回京城,再幫大人求一個忠君愛國的謚號?!?/br>字字如針,刺的寧裴卿瞪圓了眼,厭惡地想別過臉去,卻被他掐的無力動彈,只得喝道:“三殿下美意,下官無福消受,放開我!”“嘖,這么倔。”陵屹譏諷出聲,忽然被人從背后推了一把,回身看去,卻是何清衣裳透濕,半直著身子,正怒視著他。陵屹被他死死瞪著,捏在寧裴卿下頜上的手慢慢松開,起身道:“喲,何小公子也在,不好好呆在你的王爺身旁,跟著寧大人湊什么熱鬧?”下一刻,似是想到什么,陵屹笑的越發(fā)開懷,眼神在寧裴卿身上流連數(shù)遍,竟撫掌朗聲道:“瑞安王果然是個癡情種,當(dāng)真一場好戲?!?/br>第35章三十五“何公子,反正天色還早,不如本宮再告訴你一件有趣的事?!绷暌贀崃藫嵝渖显萍y,漫不經(jīng)心地踩過何清掉落在地的羊腿,眼風(fēng)過處,盡是戲弄,“也不知是不是陰陽相合、文武相吸的緣故,有個將軍愛上一個文臣,奈何流水無情,一再被婉拒。唉,將軍那個苦呀,求不得棄不舍,心心念念放不下,就算到了最后加官進(jìn)爵做了王爺,卻與心上人漸離漸遠(yuǎn),王爺百般失落之下,只得找了個替身,時時刻刻帶在身前,寵著看著,聊慰相思苦?!?/br>陵屹面含輕蔑,用拇指將何清面上的灰塵抹了抹,冷聲輕笑:“本宮從前只將這些當(dāng)做話本子里才寫的玩意兒,今日竟撞見真人,當(dāng)真是世間百態(tài),好生驚奇?!?/br>他兀自說著,全然不顧寧裴卿遽變的臉色,只問何清道:“何小公子,你且說說這故事里,最可悲的是那王爺,還是這替身?”何清本不欲理會他輕薄話音,可是越聽,越覺得腦海中有什么喧囂欲出,尚未聽陵屹說完,他一張臉已盡數(shù)白下去。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