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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不大,淡薄的陽光被云層籠著,依稀可辯出這是早秋的氣象。溫度穿過玻璃窗照到他的皮膚上,使他突兀地打了個寒噤,這時看護(hù)推門而入,和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起了天,窗外,日頭漸漸地往西,他一邊敷衍看護(hù),一邊希望明天早上醒來就能見到顧亦言,就像他小時候每一次等顧亦言回家都會感到不安一樣,最后顧亦言也一定會在他眼前出現(xiàn)。76十月十一號,十二號,十三號……轉(zhuǎn)眼間顧斯人和公司請的假期已經(jīng)所剩無幾,在溫哥華呆的第三天,顧奶奶醒了過來,老人家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恢復(fù),但聽人說話會轉(zhuǎn)動眼珠。“老董,寶寶來看你了?!焙皖櫵谷说募酉啾?,顧爺爺?shù)母星榉浅?酥?,但他同時也是家人里最樂觀的,一直堅信妻子能挺過這一關(guān)。透過模模糊糊的視線,顧奶奶逐漸看清眼前的人影,只見床前離她最近的是丈夫,孫子……女兒被女婿摟著,幾個平常調(diào)皮到家的孫女此時乖乖地望著她。兒子呢?!在她差點(diǎn)被死神帶走的那一刻,最最放心不下的還是她兒子。原來顧家大大小小都到齊了,只剩下顧亦言缺席。顧斯人見狀趕緊他安慰奶奶,說待會他就叫他爸陪奶奶視頻聊天,顧亦言太忙了,可再忙也不應(yīng)該不顧家人,他已經(jīng)替爺爺奶奶批評過顧亦言……“奶奶?!鳖櫵谷四贸隽耸f分的演技:“你要好好養(yǎng)身體,我爸把你交給我了,過幾天他來了要檢查我的工作,說讓我一定要把你養(yǎng)得和以前一樣胖胖的。”顧奶奶眨了眨眼,顧斯人身后的姑姑哽咽著擁了上來,顧斯人得以退出病房,走到住院部的樓下,連著守了幾天病人的他渾身疲憊,抬頭只見初秋的陽光爛漫,藍(lán)天通闊,一點(diǎn)沒有國內(nèi)的飛沙走石,是明朗之象,他擔(dān)心死了國內(nèi)的人,顧亦言你到底什么時候回來?!昨天夜里他實在等不下去了,擔(dān)心得接連給國內(nèi)打電話,那邊顧亦言才剛起床,應(yīng)付了他幾次,被他逼問卻始終按捺著暴脾氣,這種反常深深擾亂了他的思維,掛電話后,他姑姑看他簡直快瘋了,和丈夫商量過后,又覺得事情瞞不住,決定悄悄和顧亦言通氣,在電話里,兄妹倆激烈地爭吵,沒辦法最后只好讓脾氣寬忍的姑父和顧亦言說,誰都沒留意到顧斯人也溜出了病房,把走廊轉(zhuǎn)角的這通電話一字不漏地聽了進(jìn)去。“你爸不讓我告訴你?!蓖砩暇劈c(diǎn),他姑姑把嚇壞了的他拉到醫(yī)院樓下,坐在車?yán)铮氐椭^,車窗外面不時躥過一只野貓,他聽他姑姑在他耳邊絮叨,過了好一會,他感覺自己恢復(fù)冷靜了,就又開始擔(dān)心顧亦言,想給顧亦言打電話,他姑姑阻止他:“你現(xiàn)在別打擾你爸,讓他把事情安排妥當(dāng),他肯定會過來的。”“他真的能來嗎??”顧斯人努力控制著恐懼問。“嗯??赡軙鹊较愀邸南愀圻^來。”晚上姑姑和他一起陪床,三番兩次勸他回家休息失敗,最后姑姑都生氣了,說“你怎么這么倔”,顧斯人只對著一輪朦朧月,反復(fù)咀嚼那天他和他爸最后爭吵的場景,他恨恨地說:“我還是自己先走吧?!彼终f:“也好?!彼竦貑査霉茫骸拔野质鞘裁磿r候決定讓我先來加拿大的?”“不知道?!彼霉靡残臒虐l(fā)現(xiàn)這大小兩個男人的脾氣如出一轍,根本容不得別人說他們半句?!安贿^你奶奶生病這事是突發(fā)事件?!惫霉孟肓讼?,又上前握住顧斯人的手,打氣地說:“我真的不知道你爸是提前計劃,還是臨時起意??傊?,我們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等他。他會想辦法的,因為要把公司的事,還有你們在這邊生活的事安排好,所以他才不能說走就走。你姑父也說了,你爸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其實我們不用太擔(dān)心?!?/br>“我知道他會想辦法,可是為什么他要讓自己一個人……?”顧斯人的后腦勺重重磕在墻上,他姑姑嚇了一跳,只見他死命咬緊腮幫子,身體止不住地顫抖。“他一直是這樣的了!其實我們都很依賴他……如果他讓我們擔(dān)心他也會自責(zé)……”“我爸有你說得那么好嗎?”“你爸爸對你是最好的。”有作家在里寫過,人都是一夜間成熟的,顧斯人經(jīng)歷了這樣的一夜,他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夠成熟,也預(yù)料不到明天,但他并沒流過眼淚,所有情緒都被他硬生生地噎回肚里,他不要泄氣,得挺著。網(wǎng)上什么官方消息也沒有,只搜到一些不知真?zhèn)蔚哪涿?,說的都是朱被人舉報的事兒。顧斯人以前沒怎么關(guān)注過,一開始他以為帖子是近期發(fā)布的,看清楚時間才發(fā)現(xiàn)原來都是老帖。似乎每次領(lǐng)導(dǎo)換屆前,總有人在背后搞各種各樣的小動作。這次朱要高升,顧亦言一直很為他高興,但W的局勢也將隨著班子的變動再度變得撲朔迷離,顧斯人搞不懂這些政壇的是是非非,可他印象里的朱副省長,他叫朱伯伯的中年男人一直是個特別沒架子的領(lǐng)導(dǎo)、長輩,在省里,朱副省長頗具清望,和他爸爸雖然是利益關(guān)系,可也不失為真的知交,他有一次聽到他們打電話,朱伯伯抱怨家事煩心,和老婆的感情由于長期兩地分居難以維系,他想象不到一個這么穩(wěn)固的人脈會倒塌,也接受不了他爸會被牽連,在他心目中顧亦言固然膽大妄為,但誰也不會把一個商人的灰色行為理解成違法亂紀(jì),畢竟,所有人都是這么干的!一個和他們家最親近,看著他從小長到大的領(lǐng)導(dǎo)、朋友突然就要面臨樹倒猢猻散的下場,他覺得恐怖之極,不是因為他心理脆弱才覺得恐怖,就連他姑姑,他見多識廣的姑父也說:事出突然,這么大事擱誰身上誰能不怕!在那些帖子里面,他也看到了他爸,顧亦言的另一面,也許不那么真實,卻極度駭人聽聞,好多事,是外人所無法理解的,民眾會震驚,會憤怒:“哇,你顧亦言怎么這么牛逼!這么狂!”顧亦言不止和朱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W市大大小小的官員誰沒和他同桌吃過飯?一個包廂里喝多了,拍一拍胸脯親兄弟都喊得出口!“顧亦言不僅自己風(fēng)流,甚至多次大方地向省、市級領(lǐng)導(dǎo)進(jìn)貢美女?!碧永锏脑掃€有很多?!岸昵白越佑驼灸鞘耊市的人都知道,項目未經(jīng)招標(biāo)就被轉(zhuǎn)手給了顧亦言那時剛成立沒多久的公司?!薄安粩嗨腿ゾ揞~財、物,以藝術(shù)品居多”。顧斯人越看越膽戰(zhàn)心驚,最后下決心關(guān)了瀏覽器,他姑姑說:“怎么了?有什么新聞?”“沒有?!彼f,其實這些事他早都知道,可為什么一被擺在網(wǎng)上,換種方式敘說,就顯得這么不堪入目?看來紙醉金迷皆是假,骯臟丑陋無疑真。又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