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子里的烏鴉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輕笑似地咧開了喙。

斯考特從愛德華手里接過鳥籠替他提著，“先生，您最好與使魔定下契約。人形使魔比較罕見，但十分狡猾，一不留神就會逃脫。”

“沒那個必要?！狈凑丘B(yǎng)著玩，愛德華也不指望能養(yǎng)出個得力的助手來，“跑就跑了吧，反正也沒花多少錢。對了，那邊的柱子上怎么刻了那么多名字？”

“‘天鵝’?！彼箍继卮鸬?，“魔界的信息中心，搜集及販賣情報的。上面的名字是近期主要情報對象，有他們的準(zhǔn)確消息就能拿到一筆錢；相反，想了解他們的情報也要花上一筆錢?！?/br>
那是一根兩米高的五棱柱，通體銀白，立在地下城中心。每一面都鑿了整齊的矩形凹槽，相契合的水晶牌刻了名字，描了黑邊后□□去，構(gòu)成類似排行榜的表格。

-塞納·科莫羅-

-黑寡婦-

-莉莉絲·門羅-

……

愛德華盯著排在首位的水晶牌，深吸了一口氣。

“請問塞納·科莫羅是？”

“魔界七王子，近日因收回黑皇后部分兵權(quán)而備受關(guān)注?！彼箍继仫@然不想透露太多，但這仍然無法掩飾他話語中的幸災(zāi)樂禍，“我們的小皇后已經(jīng)淚流滿面了?！?/br>
……愛德華不停地告訴自己這其實只是個巧合對吧，一定只是個巧合，千萬不要是他想的那樣……不然他會嚇得直接飛走。

于是他決定暫時轉(zhuǎn)移一下話題：“黑寡婦呢？”

斯考特想了一下，遲疑著回復(fù)：“殺手。黑寡婦只是個代號，關(guān)于他沒有確切的信息，他的資料也隱藏得很好。那些據(jù)說是他殺死的人都是魔界有勢力有背景的任務(wù)，所以他結(jié)下的仇家也很多，代號一直高掛于此?！?/br>
“哦?！?/br>
愛德華也沒心情繼續(xù)逛下去了?？傊詈缶褪撬箍继貛е麄兤吖瞻斯展者M了一條不知從哪里開出來的暗道，直接進入了一處偏殿。

從衣柜里跳出來的時候他就在咳嗽，這里有很嗆人的粉塵味，顯然已經(jīng)很久沒有打掃過了。斯考特尷尬地解釋道：“抱歉，先生，這里是最近的出口，走起來方便些?！?/br>
愛德華搖搖頭表示不介意，亨利照常面無表情。魔族推開門，又將他們引入另一間干凈整潔的偏殿，“請暫且休息一下，浴室里已經(jīng)放好水。懷特殿下回來時我會通知您?！?/br>
亨利識相地跟著他到殿外，輕輕把門關(guān)上了。

愛德華脫下斗篷掛在衣架上，那只鳥籠也被魔族掛在上面，里頭的烏鴉眼珠滴溜溜轉(zhuǎn)了一圈，然后死死盯著他看，看得他心里不舒服。

他索性打開鳥籠，把它放了出來。

烏鴉繞著壁頂飛了一圈就落在愛德華的肩膀上，跟著他進入浴室。浴池很大，半徑有兩米的樣子，里面放滿了熱氣騰騰的水。一旁的小柜里有各種沐浴用品，最上層還有一套浴衣。

“你也想洗？”愛德華梳理著它的羽毛，問道。

烏鴉點點頭。于是他想了一下，把它從肩上提起來扔進浴池，然后迷茫地看著它嘶啞地慘叫一聲從池子里飛出，開始圍著自己打轉(zhuǎn)。他原本還想脫衣服，這樣一來反被它弄得不好下手。不過愛德華馬上想到這衣服是防水的，也就直接下池了。

現(xiàn)在烏鴉滿腦子想得就是：他為什么不脫衣服！！他為什么不脫衣服！?。?/br>
憤怒的小鳥決定變身了，但在此之前它沒有忘記與情敵建立精神鏈接以示挑釁。于是正在與女皇陛下品嘗下午茶的塞納忽然間就“看見”他的愛爾衣衫半敞地靠在浴池邊閉目養(yǎng)神。

似乎是因為衣服有點麻煩，他將領(lǐng)口往下拉了拉，露出鎖骨和半個胸膛。浸水的布料緊緊貼在他身上，勾勒出勁瘦的腰線。

視角清晰了許多，他意識到是烏鴉在不斷靠近。身旁的女皇陛下困惑地望向她的第七子：“親愛的塞納，你身體不舒服嗎？”

“是的，陛下。”他起身行禮，“恕我提前告退。”

塞納匆匆離去，他的母親維多利亞女皇像個小女孩似的把叉子□□蛋糕里，“他生氣了?！?/br>
她嘟起嘴，不開心地將盤子推到一邊，而就她的外表而言，她也只是個十多歲的小女孩。

塞納回到自己的宮殿，喚退了下人并將門閉合得沒有一絲縫隙。他側(cè)臥在床上，紅色的符文自空氣中浮現(xiàn)，他cao控著它們，然后合了眼不語。

烏鴉在受到強烈的精神沖擊后并沒有后悔自己的愚蠢舉動，它根本不是塞納的對手，長時間遠離宿主并缺乏血精滋潤使它虛弱得不堪一擊，只是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便退出了自己的意識海。

它知道塞納會占領(lǐng)這里，用它的身體與那個人溫存片刻，可這世界從來沒有真正的贏家，不是么。

直到他徹底占領(lǐng)了這里。

愛德華睜開眼，魔族對危險會有本能的敏感。

他看見黑色的羽毛從空中緩緩飄落在水面上。黑發(fā)紅眸的少年側(cè)臥在池邊，一個翻身便落入池中，輕盈得像一片羽毛。

他身上蒙著黑紗，但好像脫不掉，因為他一直煩躁地想將它們扯下。

“烏鴉？”愛德華問道。

“是的，主人?！彼鸬溃拔沂强速?xì)W（crow）。”

他不再試圖扯下黑紗，只是貼緊了愛德華，在他耳畔輕蹭：“給我一滴血，主人。我們必須定下契約?！?/br>
不是為了防止我逃跑，而是為了防止你逃跑。

他的皮膚很涼，一點也沒有沾上水的溫度，瞳與唇紅得像是只有一層透明的膜，而里面則流淌著血液。黑色的發(fā)擦過愛德華的頸間，垂入水中與他的發(fā)不分你我地纏繞在一起。

“不?！睈鄣氯A對親密一向排斥。他迅速遠離了那邊，警惕地看著克偌?xì)W。

他的衣服因動作又低了幾分，可以看到兩點淡紅了。

“您在害怕什么？”克偌?xì)W笑得意味不明，他一步步逼近愛德華，雙臂化作黑色的羽翼將他籠罩其中，封鎖住退路。

“神界的烏鴉？！”愛德華猛然想起自己離開神界時那對染血的雙翼，他扯住上面的羽毛，仔細(xì)端詳克偌?xì)W的臉龐與衣著。

少年臉上有一瞬間的茫然，但很快恢復(fù)到先前微笑的模樣：“我想您認(rèn)錯認(rèn)了，主人。他也是只人形使魔嗎？”

他的表情不似作偽……愛德華輕巧地揭過這頁，“嗯，別靠我太近，我們不可能簽訂契約。”

浴室的水汽很濃，不免有些濕熱，他干脆就拉開衣領(lǐng)，把衣服脫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