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緊了扶手，楚寰臉上陰沉得能滴下墨來。

    “蒼兒。”太后這時開了口，目光定定落在楚宸面上，“你到哀家身邊來一下?！?/br>
    楚宸抬眸。

    殿中大臣們也抬眼看了過去。

    楚宸略一遲疑，便起身繞過他爹娘的坐席，走上丹陛，很快到了太后面前。

    第319章 除夕宴2

    “孫兒見過皇祖母。”躬身行禮，少年身姿挺拔溫雅，一派從容，“孫兒前些日子身體一直不好，都沒能進宮給皇祖母請安，還請皇祖母恕罪?！?/br>
    太后淡淡一笑：“無妨。你身體最近好些了？”

    “好多了，多謝皇祖母掛懷?！?/br>
    “哀家叫你過來，是想著給你指一門婚事?！碧笳f著，輕輕嘆了口氣，“你年紀(jì)也不小了，該到了成家的時候了?！?/br>
    說話間，太后眼角余光有意無意地落向子曦的方向，卻見少女神態(tài)自若地端坐席上，自在飲茶，面上竟沒有絲毫異樣神色。

    皺了皺眉，太后抬眼看向楚宸：“蒼兒覺得，婉君和霜兒誰比較讓你中意？”

    楚宸神情微頓：“皇祖母說什么？”

    立于太后身側(cè)的白霜悄然握緊了手，目光落在少年面上，眼底傾慕之色幾乎掩飾不住。

    “白霜出身世家，本就高貴，又在哀家身邊教導(dǎo)了這么多年，儀態(tài)端莊，性情良善高雅，是個難得的好姑娘?！碧蟮_口，“而婉君是哀家的侄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相貌在眾家女子之中也是出類拔萃，哀家一時也難以拿定主意，不知蒼兒更中意誰？”

    原本蕭家郡主晴雪也在考慮之中。

    不過蕭世子被刺殺之后，蕭家后繼無人，遲早敗落，蕭晴雪的身份自然無法再跟白霜與唐婉君相提并論。

    楚宸聞言，稍稍沉默了一瞬。

    看起來似是在思考，也有可能是訝異太后的話而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不過也只是短暫的一瞬。

    很快他就回過了神，謙恭淺笑：“回皇祖母，孫兒跟白姑娘和唐姑娘接觸都不多，對她們并無任何感覺，皇祖母可能是誤會了?！?/br>
    太后一愣。

    誤會？

    什么誤會？

    她的意思他聽不明白嗎？

    她是在給他指婚，世子妃的人選可以在唐婉君和白霜這兩個女子之中選一個。

    不是問他喜歡不喜歡。

    “孫兒已經(jīng)有了喜歡的女子。”楚宸接著開口，似乎并沒有知道太后心里的想法，“所以，多謝皇祖母好意?！?/br>
    太后臉色沉了下來：“你有了喜歡的女子？”

    楚宸點頭：“是?！?/br>
    “是誰？”太后再問，“白霜，還是婉君？”

    冷沉的聲音帶著一股迫力，期間警告之意很明顯。

    但楚宸卻像是根本聽不出來，誠實地道：“皇祖母誤會了，方才孫兒說過跟她們都不熟，孫兒喜歡的人是子曦——”

    “楚御蒼！”太后猛地拍了一下扶手，聲音轉(zhuǎn)為沉厲，“哀家不準(zhǔn)！”

    滿殿寂靜，群臣不約而同地抬眼。

    楚宸停了下來，目光很平靜的，沒有什么情緒地看著太后。

    “蒼兒?！背景櫭伎粗?，目光里透著威壓，“太后面前，不知道怎么回話？”

    楚宸笑了一下，謙和而不失恭敬的，語氣卻格外堅定：“孫兒不會娶自己不喜歡的女子，請皇祖母恕罪?！?/br>
    那一瞬間，太后臉上的褶子都隱隱開始顫抖，氣的。

    她冷冷地盯著楚宸：“你要氣死哀家？”

    第320章 除夕宴3

    “皇祖母福大命大，定能長命百歲。”楚宸謙恭地笑，卻并不帶絲毫惶恐，“孫兒可不敢氣死皇祖母。”

    “世子。”白霜柔聲開口，語氣帶著提醒，“太后也是為了世子好，畢竟子姑娘出身不高。若世子真的喜歡，倒是可以把子姑娘納為妾，可正妻之位她真的不太適合，還請世子莫要感情用事。”

    出身不高？

    感情用事？

    楚宸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熱地道：“不是正妻之位?！?/br>
    是正夫才對。

    ??？

    太后和白霜二人皆是一愣，然后輕輕舒了口氣。

    不是正妻。

    那就還是側(cè)妃小妾唄。

    白霜面上帶了笑，太后的臉色也緩和了下來，淡淡道：“既然不是正妻，皇祖母也不會過分干涉，但必須在娶了正妻之后才能納妾，這是皇室的規(guī)矩?！?/br>
    楚宸扯唇，眼底劃過一絲嘲弄。

    “孫兒告退?！彼矝]解釋什么，任由她們誤會去吧。

    至于白霜和唐婉君，愛嫁誰嫁誰去，清郡王府太小，供不下她們兩尊高貴典雅的菩薩。

    不等太后再說什么，楚宸徑自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坐席。

    太后見此，臉色又沉了下來。

    做太后這么多年，誰在她面前說話不是恭恭敬敬的？

    唯獨一個姓子的大夫敢跟她叫板，還有楚御蒼……

    雖然她也不是真心把他當(dāng)成孫子看待，然而皇族子弟素來為天下表率，表面上的孝道有多重要自是不必細說。

    就算心里如何不舒坦，也沒人敢如此給她落臉子。

    今日是除夕宴，本不該大動肝火，可太后心頭的怒火卻怎么也壓制不住。

    “皇上你看看，你看看?！彼D(zhuǎn)過頭，語氣冷怒，“一個小小的大夫就能讓蒼兒如何跟哀家說話，皇上不覺得應(yīng)該管管了？”

    楚寰臉色陰沉，徑自沉默不語。

    他也想管，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現(xiàn)在就宣布把子曦納進他的后宮，當(dāng)晚就寵幸了她，把她變成皇帝的女人，讓她好好見識一下什么叫帝王之威。

    可他能嗎？

    深深地閉了閉眼，他淡淡開口：“今晚是除夕年節(jié)，母后暫且稍稍忍耐一下，跟小輩動氣也不值得?！?/br>
    待過了年……

    過了年，他一個一個收拾。

    楚寰想到來之前玉嬪的請求，調(diào)整了心情，淡淡看向子曦：“子姑娘，玉嬪身子違和，還得麻煩子姑娘去給她看看?！?/br>
    語氣微頓，目光落到郡王妃面上，他道：“麻煩皇嫂給子姑娘帶個路?！?/br>
    郡王妃微訝，卻坦然地起身：“妾身遵旨?！?/br>
    說著，轉(zhuǎn)頭看向子曦。

    群臣聽到這里，表情不免就有些古怪。

    近日來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都不濟事，還是集體告老還鄉(xiāng)了？

    皇后鳳體欠安找子姑娘，皇上龍體不適也找子姑娘，眼下連區(qū)區(qū)玉嬪身體違和，都特意吩咐子姑娘去瞧瞧？

    子姑娘是神醫(yī)轉(zhuǎn)世？

    子曦跟楚宸交換了一個眼神，唇邊泛起了淺淡的笑意，“我去去就來?！?/br>
    走出坐席，子曦安靜地跟著郡王妃走出了大殿，往后宮方向而去。

    第321章 除夕宴4

    殿外寒風(fēng)撲面，月色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