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曦累極，此時剛睡醒了一覺。

    得知帝修來的消息，她也沒什么驚訝，淡淡道：“讓帝閣主進(jìn)來，其他人全部出去?！?/br>
    楚宸也沒有例外地被趕了出去。

    帝修當(dāng)然不會進(jìn)內(nèi)殿，只隔著重重珠簾坐在外殿椅子上，而其他人則全部被屏退在雍華宮外十丈之外。

    帝修沒離開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

    無人知道兩人在殿內(nèi)說了什么，就如同之前那晚的對話也沒有一個人知道。

    事實(shí)上，兩人說的話并不多，頗有一種公事公辦的語氣。

    但子曦卻在吐血。

    蒼白的臉，蒼白的唇，唇角沾著的血跡，無一不是述說著她孱弱的狀態(tài)。

    “朕……”壓抑著撕心裂肺的咳嗽，子曦嗓音嘶啞，“最多還能再撐一個月？”

    “一個月足夠了。”帝修語氣淡漠，近乎于無情，“你已經(jīng)多活了兩年，應(yīng)該慶幸。”

    應(yīng)該慶幸？

    子曦苦笑，的確應(yīng)該慶幸。

    至少挽救了陵國江山。

    “孩子……你今天就要帶走？”

    帝修語氣依然平靜：“不會。滿月之后，你跟他一起隨本座去九閣之巔?！?/br>
    子曦一愣：“朕？”

    她不是要死了么？

    “順便把乳娘帶一個過去?！?/br>
    子曦腦子里有些亂：“帝閣主，你的意思……朕沒太明白。”

    帝修皺眉：“本座的話很難理解？”

    堂堂女皇，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蠢鈍了？

    第936章 折壽

    子曦低咳一聲，看著帕子上艷紅的血跡，她沉默了片刻。

    實(shí)在不是她蠢，而是帝修說話總讓人覺得不在一條線上。

    不過帝修顯然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他的耐心從來不多，更不會把時間浪費(fèi)在一點(diǎn)小事上——

    沒錯，被楚宸和南墨昊二人提心吊膽牽掛的子曦生死問題，在這位閣主大人看來，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值得浪費(fèi)他的時間。

    沒過片刻，他就走出了雍華宮。

    秦裳迎上去，想開口問，卻又不知該問些什么，便只是沉默地尾隨在他身后。

    “帝閣主。”楚宸見帝修要離開，不知怎么的，忍不住就問出了口，“子曦沒什么事吧？”

    若只是事關(guān)天命，兩人不欲讓人知道，楚宸也不是非要知道什么。

    可顯然帝修跟子曦兩人單獨(dú)說的并非只是單純的天命一事，他最掛心的還是子曦會不會有事。

    帝修沒說話，也許是懶得理會他的問題，很快就離開了皇宮。

    楚宸眉頭皺緊，實(shí)在不知道這位閣主脾氣怎么這么大。

    要他們的兒子去撫養(yǎng)，卻連跟兒子的父親說句話的耐心都沒有？

    壓下心頭沉重，楚宸轉(zhuǎn)身進(jìn)了雍華宮。

    “主人?！鼻厣驯镏鴨栴}一直到出了宮，心里再三思索自己最近沒有做什么惹主人不快的事情，再加上方才劍法沒出什么差錯，膽子便稍稍大了些，“子曦怎么樣了？孩子生得好看嗎？”

    帝修轉(zhuǎn)頭瞥了他一眼：“你覺得她會怎么樣？”

    又是他覺得？

    秦裳眉頭微抽，不安地?fù)u頭：“屬下不知?！?/br>
    “君子曦……”帝修語氣微頓，隨即淡道，“還有一個月可活?！?/br>
    什么？

    秦裳一驚，臉色瞬間猝變：“一個月？”

    子曦還有一個月可活？

    這……這這么可能？

    “主人……”秦裳抿唇，抑制著心頭憂慮，“主人沒有辦法救她？”

    “她的死是天命注定，你覺得本座有什么辦法救她？”帝修語氣淡漠，完全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語調(diào)。

    秦裳臉色變了變，深鎖著眉，只覺得心頭沉重，如壓了厚厚一層陰霾。

    帝修在窗前錦榻上坐下，語氣淡淡：“若真想救她，也并非不能。”

    “主人？”秦裳眼神一亮，目光里頓時燃起一絲希望。

    帝修倚著錦榻，嗓音透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本座折三十年壽命，便可讓她多活三十年?！?/br>
    話音落下，秦裳神色一僵，臉上血色以rou眼看得見的速度褪盡。

    主人折三十年壽命？

    不。

    “如果你求本座救她，本座也不是不能答應(yīng)。”帝修看著他，神色淡淡，“你可以考慮看看?！?/br>
    秦裳搖頭，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臉色僵硬而蒼白：“不……不，不行……”

    他希望子曦能活著，可不是以折主人壽命為代價。

    不可以。

    絕不可以。

    秦裳抿唇，僵滯了好一會兒，才抬眸看向帝修：“主人，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帝修疏懶地嗯了一聲：“沒有其他辦法?！?/br>
    秦裳沉默下來，沒再開口。

    甚至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都再也沒有開口提過此事。

    第937章 千斤之上

    子曦是他的朋友，此生唯一的朋友。

    但凡有一絲一毫的可能，秦裳都絕不會坐視子曦就這么離開人世而無動于衷。

    可帝修說沒有辦法，那便是真的沒有辦法。

    至于折壽換命……

    如果用秦裳自己的壽命能換得子曦的一線生機(jī)，折壽十年或者二十年，都可以，秦裳大概連眉頭都不會皺上一下。

    可折主人的壽……這絕不可能。

    他想都不會去想這種可能性，哪怕子曦對他有救命之恩，哪怕子曦若真死了，他會有多傷心難過，他也絕不會考慮這樣的換命方法。

    況且，他有什么資格求主人答應(yīng)這樣的事情？

    “已經(jīng)七月了。”帝修語氣清淡淡地提醒他，“你的劍法還有最后一式?jīng)]練成，八月底比武大會若是輸了……秦裳，你自己看著辦。”

    云淡風(fēng)輕般的語氣里，隱藏著絕不容忽視的警告意味。

    秦裳默然，心里壓力更上一重樓。

    倒不是說真的怕輸了什么，而是子曦眼下的事情難免讓他有些分神，可七星劍最后一式最為復(fù)雜難練，偏偏又容不得他分神。

    九閣比武大會絕對會比上次的信山武林大會上高手多，實(shí)力也強(qiáng)。

    他作為閣主身邊的首席高手，就算主人會一直留著他，可若真的比武輸了，不光自己沒臉，連帶著定然會讓主人威儀受影響。

    九閣下屬會不會質(zhì)疑閣主偏私？

    秦裳壓下心頭沉沉思緒，轉(zhuǎn)身去拿來了七星劍法的秘籍，片刻不敢分神地開始研究最后的招式。

    七月初到八月底，差不多還有兩個月，他沒有多少時間可浪費(fèi)。

    帝修倚著錦榻，淡淡看了他片刻，倒是難得好奇地問了一句：“真不求本座？”

    秦裳微愣，隨即抬頭看向帝修，緩緩搖頭。

    帝修于是也沒再說什么，闔上眼，閉目養(yǎng)神。

    秦裳安靜地看著他家主人，片刻，徐徐垂眸。

    不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