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恨不得馬上插翅飛到九閣之巔，去確認(rèn)子曦的安然。

    南墨昊依然沉默一如往日，手段雷厲風(fēng)行，性情冷硬，讓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九月初，楚凝孩子滿月。

    蘇瑾正式領(lǐng)旨上朝任左相一職，對于朝堂上眾臣頻頻投來的探究眼神權(quán)當(dāng)不知。

    這個夏天對于楚宸和南墨昊來說，過得很慢，簡直度日如年。

    每天行走在前殿、御書房和雍華宮之間，楚宸還有女兒可照看，而南墨昊除了朝政還是朝政。

    忙于朝政之外，他們都在沉默地等，等著來自九閣之巔的那封信。

    等待的日子真真是一種煎熬。

    九月中，天氣入了秋，楚宸終于等來了秦裳的一封信，幾乎片刻無法再等，當(dāng)晚命人準(zhǔn)備一匹最快的馬離開了帝京，往九閣之巔飛奔而去。

    馬不停蹄不眠不休地趕了四個晝夜，楚宸才終于到了山間，遙望著綿延不絕的石階，他深深吸了口氣，感覺雙腿發(fā)軟，指尖都在打顫。

    渾身疲憊，四肢僵硬，雙腿酸痛滯澀得幾乎抬不起來。

    攢了四個晝夜的疲憊在這一刻洶涌襲來，再也無法掩飾，他甚至有了種近鄉(xiāng)情怯的感覺。

    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子曦，想確定子曦的安然，卻又腳軟得不敢往前，怕聽到不好的消息，怕面對一個讓他絕望的結(jié)果。

    駐足間，視線里出現(xiàn)一個紅衣身影，楚宸瞳眸微縮，沉默地盯著那個由遠(yuǎn)及近而來的身影。

    秦裳是擔(dān)心楚宸初來乍到在山間迷了路，所以才略盡地主之誼來迎一下。

    然而看到他孤零零地站在山階下，秦裳腳下微頓，恍惚想到了自己回來領(lǐng)死的那一次，也是這般孤零零，孑然一身，帶著滿身的疲乏和狼狽。

    楚宸此時看起來很累，但他尚抱有一絲希望。

    秦裳那一次卻是抱著絕望而來……

    往事隨風(fēng)去，再回首時發(fā)現(xiàn)刻骨銘心的感覺仍在，只是他已不再是當(dāng)初那只撲火的飛蛾……

    嗯，似乎也不是。

    飛蛾依然是飛蛾，卻不再是撲火成燼，而是能光明正大地靠近他的主人，汲取那一抹他渴望已久的溫暖和目光駐留。

    拂去心頭喟嘆，秦裳淡淡開口：“累了？”

    楚宸默然看著他，須臾，疲憊而又惶然地開口：“子曦……還好嗎？”

    子曦還好嗎？

    秦裳微默，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淡淡道：“你跟我來?！?/br>
    楚宸心頭微沉，無法分辨這句話代表著什么。

    若子曦還好，秦裳應(yīng)該會直接告訴他，若子曦不好……秦裳至少應(yīng)該會有些難過。

    可此時他的反應(yīng)實(shí)在讓人無法判斷。

    楚宸提氣跟了上去。

    這是楚宸第一天來九閣之巔，一路行到山上，他能感覺到山中有許多隱藏的高手，也能感受到此處跟宮廷完全不一樣的超然尊貴。

    但他卻無心贊嘆，無暇流連這廣袤山脈上俯瞰天下的霸氣。

    第949章 算是還活著

    盞茶之后，楚宸見到了閣主。

    帝宮水榭的花廳里，放著一張小小的床榻，上面鋪著柔軟的絨毯，粉嫩的蠶絲小被蓋在小嬰孩的身上，顯得格外清新雅致。

    帝修倚坐在一旁，手里拿著一只撥浪鼓輕搖，一襲雪衣純凈，眉眼清貴若謫仙。

    楚宸沉默地走到小床前，看著小被下被包裹在襁褓中的孩子，眉眼跟他的jiejie一樣精致漂亮，黑曜石般的大眼睛懵懂地睜開，新奇地看著這個繁華塵世。

    孩子兩個月了，肌膚粉嫩白皙，小臉漂亮得讓人想咬上一口。

    楚宸心頭柔軟，趕路這么多日子的疲憊這一刻仿佛得到了一些緩解，心頭父愛洶涌，讓他很想抱起孩子親上兩口。

    然而此時他自己狼狽如斯……

    微微抬眸，看向神色淡漠如雪的帝閣主，楚宸淡淡道：“看不出來閣主也會哄孩子。”

    哄孩子？

    帝修瞥了他一眼，懶得理會這句無聊的話。

    秦裳笑道：“孩子很省心。”

    乳娘跟著上了山，孩子哭鬧的時候少，安靜的時候多，主人偶爾逗弄一下而已。若真說哄，除了乳娘之外，還是秦裳抱的比較多。

    主人至今還沒親手抱上一下，手里的撥浪鼓都是方才秦裳拿來哄孩子的。

    聽到楚宸來了，秦裳才把撥浪鼓放下去接人，主人拾起來搖兩下而已。

    楚宸倒是沒說什么，帝修是否會哄孩子不重要，反正孩子在他這里也不會受了委屈。

    沉默了片刻，他道：“我想見見子曦。”

    這才是他上山的目的。

    秦裳只寫了信給他，卻并沒有在信上說子曦如何了，他晝夜星馳飛奔而來，片刻不敢耽擱，此時身心俱疲，卻只想見子曦一面。

    秦裳轉(zhuǎn)頭看向帝修。

    “帶他去?！钡坌拚Z氣淡淡。

    “是?！鼻厣腰c(diǎn)頭，看向楚宸，“你跟我來吧?！?/br>
    兩人一前一后離開花廳，往帝宮偏殿而去。

    秦裳吩咐下人準(zhǔn)備膳食，朝楚宸道：“你幾天沒吃飯了？先休息一下?！?/br>
    楚宸臉色蒼白疲倦，渾身上下都透著風(fēng)塵仆仆的氣息，唇畔也干裂得不成樣子：“我想先見見子曦。”

    “先吃飯。”秦裳并沒有與他爭執(zhí)的意思，語氣很平靜，說話間沏了盞茶遞給楚宸，“潤潤喉。”

    楚宸接過茶盞，低聲道：“子曦怎么樣了？”

    秦裳沒說話。

    “你只要告訴我，她是不是還活著？”楚宸抬眼，緊緊盯著秦裳的眼睛，“子曦沒事對不對？”

    秦裳靜了片刻，道：“應(yīng)該算是還活著。”

    應(yīng)該算是？

    楚宸神色微僵：“什么意思？”

    外面侍女走進(jìn)來，端來幾個盤子放在桌上。

    秦裳淡道：“先吃點(diǎn)東西吧，稍后我?guī)闳タ矗憔椭懒??！?/br>
    楚宸沉默，沒再與他爭辯，抬腳走到桌前坐下。

    他趕路四天四夜幾乎滴水未進(jìn)，此時的確又累又渴又餓，著實(shí)沒有多少精力與秦裳逞強(qiáng)。

    頭也沒抬地吃了一碗牛rou湯面，兩個包子，又喝了半碗粥。

    楚宸站起身，看向秦裳：“現(xiàn)在可以去見子曦了？”

    第950章 冰室

    秦裳點(diǎn)頭，帶著他穿過寬闊的敞廳，走過青石板庭院，往主殿后面的寒玉冰殿而去。

    門前墻壁上有個銅鎖，旋轉(zhuǎn)銅鎖之后，伴隨著一道沉悶的聲音響起，眼前純精鋼打造的殿門緩緩朝兩側(cè)開啟。

    絲絲縷縷刺骨的寒氣從門內(nèi)撲面而來。

    楚宸心頭微沉。

    偌大的殿內(nèi)清一色低調(diào)簡潔的色調(diào)，黑曜石晶磚鋪就的地面，紫檀木精雕繁復(fù)暗紋屏風(fēng)隔斷。

    整個大殿內(nèi)陳設(shè)簡潔，低調(diào)而奢華，寒氣逼人。

    秦裳徑自朝里走出，接連穿過幾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