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還在猶疑不決的人見狀，紛紛放下手里的兵器跟著退后。

    轉眼間，眼前空出一大塊地方，卻只有雙方將領沉默地對峙。

    鳳凜臉色驟然轉冷，陰沉得可怖，隨即一種大勢已去的狼狽在他眼底浮現(xiàn)。

    他冷冷注視著眼前這個眉眼熟悉的少年，“鸞飛，你身為鳳國子民卻帶兵滅自己的國家，忠君之心何在？！皇兄當年誅殺你鸞家亂臣賊子果然沒有殺錯，唯一做錯的便是留下了你這個漏網(wǎng)之魚，才引來今天的禍患！”

    話音落下，鸞飛眼底煞氣一閃而逝，冷冷注視著鳳國最后的支柱。

    “你說得沒錯，你皇兄唯一做錯的就是留下了我這個禍患。”他嗓音堅冷如鐵，帶著嗜血的冷森，“所以你鳳家的罪孽，注定有人來討！”

    ……

    山風拂過。

    帝修喉嚨發(fā)癢，雪白的帕子捂唇，低低的輕咳之后，一抹妖艷的血色在帕子上綻放，帶著不祥的征兆。

    秦裳神色微緊，卻并沒有往常那般反應激烈，而只是取出另外一塊帕子拭了拭帝修嘴角，并倒了溫水給帝修漱口：“主人回屋休息一下吧?！?/br>
    帝修嗯了一聲，起身返回閣樓寢居。

    秦裳緊緊尾隨在他身側，半步不敢離去。

    進了布置安靜雅致的閣樓里，帝修走進內室，走到窗前雕花錦榻前坐了下來，嗓音沉靜而慵懶：“本座時日無多了，秦裳，你做好準備了嗎？”

    第1733章

    秦裳安靜地跪坐在榻上，給帝修捏著肩背，嗓音柔和：“沒什么需要準備的，主人去哪兒我就去哪兒，黃泉地府也阻擋不了我跟隨主人的決心?！?/br>
    帝修沒說話，清貴如畫的眉眼似泛著一層淡泊純凈的光澤，聽到秦裳這句話后，他淡淡一笑：“就葬在這山谷中吧。山清水秀，風景宜人，又是本座熟悉的地方……一副棺木就好，可以打得寬敞些，能容下兩個人就行，你覺得呢？”

    秦裳抿唇，忍不住笑，眼眶卻有些發(fā)熱：“好?！?/br>
    帝修轉過頭來，溫和地盯著他看了片刻：“陪在本座身邊這么多年，到頭來不但什么也沒落下，且還要……”

    語氣微頓，“終究是委屈了你?！?/br>
    秦裳搖頭，低頭笑著，“我不委屈，一點也不委屈，主人莫要這么說?！?/br>
    帝修挑起了他的下巴，注視著他發(fā)紅的眼眶：“少年時期受盡磨難，也沒見你哭過鼻子，怎么這會兒反倒多愁善感起來了？”

    秦裳吸了口氣，壓下眼底熱氣，唇角輕揚：“我是高興。”

    高興？

    帝修伸手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偏頭吻了吻他的唇角：“秦裳。”

    “嗯？”

    “我們重新來過吧?！?/br>
    什么？

    秦裳抬眼：“主人的意思是……”

    “若有一次重來的機會，你得學聰明些?！钡坌迖@息，“別再傻乎乎的給你什么就承受什么，得學會變通。”

    秦裳：“……”主人這是什么意思？

    “若當真重來一次，本座可能不會擁有記憶。”修長手指纏著著秦裳的發(fā)絲，冰雪般淡泊沉靜的嗓音仿佛褪去了曾經的清冷，聽著總覺得如柳絮般溫柔纏綿，“你做事多動動腦子，這世間很多事情不是不可變通，有時候只是缺少對的方法?！?/br>
    秦裳：“……”

    主人是在說他沒腦子嗎？

    傷感的氣氛一點點消散，秦裳沉默了片刻：“主人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br>
    “嗯，你也不用太明白?！钡坌拚Z氣淡淡，“只要記著本座的話就行?！?/br>
    秦裳默了默，輕輕點頭。

    “還記得你那本手記嗎？”帝修開口，卻忽然提到了這樁陳年往事。

    秦裳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手記怎么了？”

    畢竟已經太多年沒有提起這茬，忽然間說起，他有些反應不及也是正常。

    “沒什么?！钡坌拚Z氣淡定，“本座只是想告訴你，雖然當初你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但如果那只是你的一個計策，其實也很管用?！?/br>
    計策？

    秦裳懵了懵，心里隱約明白了什么，但這個似乎并不是很重要。他此時心里想到的是，方才主人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主人方才說重來一次？”秦裳神色微變，“主人可是做了什么……”

    帝修沒說話。

    “主人咳血，是否跟這個有關系？”秦裳緊接著又問，緊緊盯著帝修的瞳眸，“主人折壽，也是跟這個有關系？”

    帝修沉默地看著他，須臾，淡淡道：“你話太多了，讓本座安靜會兒?！?/br>
    ——

    今天更新完。

    第1734章 癡人說夢

    八月初九，鳳凜跟鸞飛單槍匹馬戰(zhàn)了數(shù)十回合之后被斬殺于馬下，宣告著越城一戰(zhàn)飛鳳軍的大獲全勝。

    鸞飛信守承諾，對于主動繳械的鳳國將士全部善待，不殺一兵一卒，并下令沿途不許任何人sao擾百姓，不許掠奪財物，不許調戲女子——規(guī)矩適用于所有將士，不管是陵國的還是鳳國的，若有違者，一律軍法處置。

    大軍修整一日。

    八月初十，鸞飛整軍出發(fā)，領著大軍氣勢凜冽地攻向鳳國帝京。

    八月十二日攻下晁州，奪得鳳國最大的糧倉。

    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鳳國君王緊急派使臣過來求和，愿意將皇族公主下嫁給鸞飛，并承諾與鸞飛共享江山。

    “共享江山？”鸞飛以為自己聽錯了，冷冷重復了一遍，隨即嗤笑，“鳳國這點彈丸小國，就算是白送給本將軍，本將軍也不稀罕，跟他共享？”

    使臣擦了擦汗，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賠笑：“鸞……鸞將軍以前畢竟也是鳳國之人，您父親更是鳳國受人欽佩的將才——”

    “別提我父親?！丙[飛語氣森冷，眉眼染上一層煞氣，“你不配，鳳翎更不配?！?/br>
    使臣腿一軟，差點要給他跪下，穩(wěn)了穩(wěn)身體，卻不停地擦汗：“鸞……鸞將軍……”

    “又是送公主又是送疆土……”鸞飛譏誚地冷笑，“鳳翎這是嚇破膽了嗎？”

    “鸞將軍說……說笑了?！笔钩寄樕y看，卻強自笑著，“皇上這是為了百姓著想——”

    “夠了。”鸞飛冷漠地打斷了他的話，沒功夫再聽他廢話，“來人，把此人拿下！”

    左右親衛(wèi)上來就抓住了使臣的肩膀。

    使臣色變大叫：“兩國交戰(zhàn)不斬來使！鸞將軍你這樣做是不對的！”

    “兩國交戰(zhàn)？”鸞飛冷笑，“誰告訴你這是兩國交戰(zhàn)？這分明是本將軍單方面在覆滅鳳翎的江山。至于你這個使臣……當年我父親被殺，你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似乎并不小，你以為本將軍記性不好已經忘了這一茬？”

    話音落下，使臣臉色頓時灰敗，掙扎著被押了下去。

    鸞飛沉默地注視著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