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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為天地所不容。這些可憐人因為王家村丟了性命,死后還要為王家村賠上轉(zhuǎn)世機會,值嗎?”王家村的人世世代代生于澇山,幾乎與世隔絕。生于蠻荒處的人會長成野獸,白紙似的稚童一懂事即被潛移默化了可怕的傳統(tǒng),一輩子也就分不出是非對錯。而那些不幸的白子何辜?死后還不得安生,被大陣困在小小村落中。如今大陣已開,放下執(zhí)念的鬼魂還有重入輪回的機會。要是他們?yōu)槌鸷拮兂闪藚柟?,未來只有魂飛魄散一條路。縱鬼殺人,兩者皆輸。公良至等著年輕的游俠開口,無論是驚呼還是反駁。他并不想說服對方,只想聽聽對方怎么想。修仙之人最忌諱心有郁結(jié),要是道心有瑕,只能落到他現(xiàn)在這個地步。另一個人沒有急吼吼地回答,他瞇了瞇眼睛,似乎覺得這番話有點可笑。魏昭說:“你怎么知道,他們不覺得值?”游俠的神情有些吊兒郎當,只是在此情此景下莫名顯出一分陰沉來,這一分陰沉在那張總是嘻嘻哈哈的臉上格外突兀,他本人也意識到了。魏昭把嘴一撇,明顯地垮下了臉,將剛才的譏笑變成賭氣。魏昭覺得可笑,還有點吃驚,心說老朋友這十年間果然變了許多。即便是紅塵修心的那些年,公良至也不見有多入世,每次都是魏昭拉著他去攪風攪雨,他便從善如流地摻和。乾天谷雙壁愛找事的是魏昭,公良至喜歡依舊順其自然,一派世外高人的風范。如今又是損耗精血又是用上碎玉訣,簡直像水月觀的天上仙子變成了雷音寺管閑事的和尚,畫風變得讓魏昭懷疑認錯了人。“你又怎么知道,他們覺得值?”公良至反問。魏昭不能說自己聽見冤魂怎么說,只能移開視線,不再爭辯。好好好,他心想,道長口才有長進,一副菩薩心腸,我等邪魔外道佩服佩服。公良至說:“我們都不知道。”道士面容平和,嘴唇依然缺乏血色。他怕冷似的,把手縮回袖子里。“怨氣沖刷下,怨鬼自然滿心仇恨,無論他們生前有什么念頭。我沒法告訴他們報仇的后果,冤魂也無法說清他們到底覺得值不值?!惫贾琳f,“而除了苦主本人,值與不值誰說了都不算。我阻攔鬼物也好,以精血度化也好……我們這些活人,外人,修道之人,也只是求個問心無愧,念頭通達罷了。”是極,魏昭想,昔為昔今為今,橋歸橋路歸路,你我都只求一個念頭通達罷了。第16章生辰那天談了這一番話,魏昭沒再提過王家村的破事。氣血兩虧的道士要養(yǎng)傷,初學道的游俠要鍛體養(yǎng)氣,得了神性的魔修要祭煉,大家都忙得很。魏昭此番砍號重練,并沒有多少藏拙的耐心。他處處表現(xiàn)得像個天才,或者說像當初的魏昭。若非公良至是個不好糊弄的修道者,魏昭都想在他夢里鬧個鬼,頂著一臉血問他還記不記得當初的魏昭,問問他怎么能把龍珠給莫名其妙蹦出來的女兒,問問他怎么能干脆利落地動手宰竹馬。為了不認識的幾個鬼能舍生忘死,砍我就砍這么利索?第二句話相當無理取鬧,第三句質(zhì)問的事根本還沒發(fā)生,但魏昭可是反派大魔王,要講什么道理。只可惜,公良至畢竟是公良至,就算這相似觸動了他的心緒,他也沒表露出什么來。這具軀殼的偽裝幾乎天衣無縫,公良至萬萬想不到竹馬會隱姓埋名回來在他面前晃蕩。他只覺得衛(wèi)釗悟性極佳,算得上良才美玉。開始收下衛(wèi)釗只是因為君子一諾,如今他不由得起了惜才之心,并且隱隱有些擔心天嫉英才。仙道無情,諸事無常。魏昭何等曠世奇才,天公不開眼,還不是停步在了傳奇的開場。公良至發(fā)現(xiàn)自己最近一直在想魏昭,回憶頻率簡直高得像剛從玄冰淵回來的時候。他覺得都怪衛(wèi)釗的名字太像,可遇到這種巧合,還能怨人家爹媽取名取得巧不成?這煩惱無人能說,他也不想跟誰說,只是教導得更悉心,并且熄了勸說衛(wèi)釗拜師乾天谷的念頭。被當做魏昭二號圍觀,對修行肯定沒好處。養(yǎng)傷的養(yǎng)傷,修行的修行,如此過了大半個月。期間鬼召又屠了一群渣滓,衛(wèi)釗則一直鞍前馬后地討公良至喜歡。他本來只想伺機動點手腳,達到目的就扔了衛(wèi)釗這重身份。但既然公良至比十年前好接近了不知多少倍,世外高人身上多了股想要普土眾生的蠢勁兒,不坑他坑誰?魏昭把一次性任務(wù)變作了長期計劃,準備先把好感度刷到能組隊,讓公良至打開斷空真人洞府里的七星迷蹤陣。大半個月后的一天,房間里的魏昭布置的警戒被觸動,公良至離開了他們住的地方。往日這段時間魏昭會在附近的林子里打鍛體拳,公良至確認過他的動作標準后就不再次次跟來護法,而是整日躲在屋子里養(yǎng)傷。按理說,公良至沒有出門的必要,可如今警報被觸動,說明他不僅離開了屋子,而且離開了好一段路。公良至走了?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想跑?魏昭瞳孔收縮,立即沖向那間屋子,感到十分后悔:早知道會出這種事,干脆抓住公良至,封住修為再慢慢處置!撕破了臉皮也不怕他不聽話,道長如此好心,想必不愿意看無關(guān)路人為他遭難。再不濟,公良至不是還有個女兒嗎?魏昭一頭撞進門里,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心里轉(zhuǎn)著無數(shù)血腥的念頭。他思忖著,讓鬼召出來屠個鎮(zhèn),不知能不能把公良至引回來。突然,門被打開了,公良至走了進來,手上還拿了個菜籃。菜籃?“衛(wèi)釗?”公良至有些驚訝地說,“你今天回來得真早,修煉出了什么問題嗎?”魏昭胡亂編了個理由敷衍,看著拿著菜籃的道長,不用裝也一臉懵逼。公良至挽起袖子,扎好,去隔壁廚房生火燒水。一套動作做得相當隨意,速度卻不慢,魏昭還在發(fā)愣,鍋已經(jīng)上灶了。他們以前沒辟谷時,歷練中都曾打獵燒烤墊饑,但剝皮烤火是一回事,如此……如此像個凡人地洗手作羹湯是另一回事。在乾天谷有童子侍女管飯,在外有酒肆旅店,再不然就是辟谷丹和燒烤——有時燒烤還會用火咒呢,他們那時候沖勁十足,吃飯都覺得浪費時間。辟了谷的公良至買了菜,正做飯,動作十分熟練。魏昭到底不是大驚小怪的人,他立刻回過神來,對著翻騰的鍋子嘖嘖感嘆?!暗篱L今天怎么想起下廚了?”他問道,伸著脖子一瞅菜籃,里面放著普普通通的菜,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