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老了好幾歲。

    “蘇妃自小在府中錦衣玉食，未經(jīng)歷過舟車勞頓，加之汴州的濕氣重，濕氣入體便很難完全消除，蘇妃這是受了濕氣之纏，要徹底根除，只怕是要換個地方修養(yǎng)才是。”

    太醫(yī)連嘆兩聲氣，他也沒治過濕氣這么重的人，這好了又復(fù)發(fā)的，只要是長期待在這，他也無能為力。

    周祁炎愣了愣，他沒想到自己將蘇錦瑟連累得這么嚴重，若是她走了，他一個人待在這行宮還有什么意思？

    “殿下，妾身是不是要離開你了？”蘇錦瑟朝他伸出手，眼角掛了淚珠，一臉不舍。

    “不會的，本皇一定會想法子讓你活下來?！敝芷钛孜橇艘幌滤氖郑谑掷镞?。

    蘇錦瑟的淚珠還是落了下來，周祁炎已經(jīng)是日落西山，還能有什么法子，她不過是個將死之人罷了。

    “你信我?！?/br>
    周祁炎哽咽著聲，再寬慰她一聲。

    不愿讓這人失落，她點了點頭。

    等將她安撫入睡，周祁炎才出了她的屋子，他來到周后屋中，朝她求助，“母后，瑟兒病重，我得送她離開，才能保下她的性命?！?/br>
    “那只能送她回長安，蘇賢慶在長安中一定會將她照顧好?！敝芎鬀]有阻撓他，回長安只最好的法子。

    “可二弟他那兒，我是求不得的?！?/br>
    他從周撫霖那兒搶了人過來，去求他那不是死路一條嗎？

    “傻孩子，你整日將心思放在瑟兒身上，不知道朝堂上的天早就變了，周撫霖和令妃已經(jīng)被押入了天牢，如今是周北寧在你父皇身旁最得寵?！?/br>
    周后的話里，道盡無盡的唏噓。

    “四弟？怎么會？”

    這變故出乎周祁炎的意料之外，他沒想到一直默默無聞的周北寧，位子會提拔得這么快。

    “沒想到吧？連我都沒想到?！?/br>
    周后笑了笑，捻動手里的佛珠。

    “他隱忍太久了?！敝鼙睂幒蛬瑰诤髮m里的日子并不好過，以前周文王的眼里只有周祁炎，偶爾會看周撫霖一眼，可周北寧，他是一眼都不會看的。倒不是周北寧惹了事，只是他沒有功績，也不會自己想著去攬功績，只守著嫻妃，這在周文王看來，便是不思進取的表現(xiàn)，自然是不會將這個兒子放在眼里。

    “如今他一朝得勢，你能去求的只有他，我仔細想了想，當初在皇宮里，我們母子倆可沒為難過他們娘倆，惹他們的是，都是令妃母子?！?/br>
    周后仔細叮囑他，明面上看著是為了蘇錦瑟著想，可她打心眼里，就想將蘇錦瑟送走了，不然周祁炎一門心思撲在她身上，他們?nèi)绾畏磽浠亻L安？

    “好，兒臣這便回去傳信給四弟。”

    蘇錦瑟的病拖不得，周祁炎不想耽誤，這便撩了袍子，回房中給周北寧寫信，懇求他派人來將蘇錦瑟接回去醫(yī)治。

    周北寧在生辰前夕，收到了周祁炎的來信，他在信上說得如泣如訴，話里無不透著懇求之意，從字眼間都能看得出來，他十分在意蘇錦瑟。

    其實周北寧與周祁炎不熟，不過是明面上喊他一聲大哥罷了，與蘇錦瑟更是不熟，這個忙他委實沒必要幫。

    可當他將信封背面翻過來時，看到上面還落了一行小字，“愛妃已懷有身孕，這是大哥的第一個骨rou，有可能也會是最后一個，求四皇幫大哥這個忙。”

    他從沒見過周祁炎對誰這般掏心掏肺，也就這一個蘇錦瑟，他拼了命都想留下來。

    何況，她還懷了他的骨rou。

    攥緊手里的信紙，他沉下眉目，去到了嫻妃宮里，將周祁炎的信遞了上去。

    “救蘇錦瑟？”

    嫻妃見到信上的內(nèi)容，亦是怔了怔，“可是陛下說了，不許大殿下再踏入長安城半步，蘇錦瑟是他的妃子，亦是如是?！?/br>
    “蘇錦瑟不過是一介女流，又不是大哥回來，我想父皇他應(yīng)該不會太過為難的吧？而且，她懷的也是皇室的龍嗣?！?/br>
    周北寧不愿看一個無辜的生命就這么流失，明顯是偏向要到周文王面前求情的。

    “這事你還是與王爺好好商量的好?！?/br>
    嫻妃也拿不定主意，她也不想看到蘇錦瑟懷中的骨rou白白流失，可這樣一來便會后患無窮，她一個后宮妃子，在這種事上是做不得主意的。

    “好?！?/br>
    周北寧應(yīng)聲下來。

    “不能答應(yīng)他。”

    豈料，他剛來到趙止洵的書房，給這人看完信，他便冷聲回絕。

    周北寧皺一皺眉頭，“可蘇錦瑟懷的是皇室的龍嗣?！?/br>
    “四皇子可曾想過，若是這個孩子生下來，得了陛下的寵愛，大殿下還會被困在汴州里嗎？”

    甭管蘇錦瑟肚子里的是不是龍嗣，趙止洵都不會讓茍延殘喘之人有喘氣的機會，因為他一旦能喘氣，便會咬你個遍體鱗傷。

    “可我不能...”

    周北寧仍有猶豫。

    “不能什么？不過是一個小生命，四皇子見過了這么多生離死別，還忍不了這一個？”

    趙止洵臉色沉下來，話里帶了喝斥。

    周北寧就是太仁慈，這種仁慈，會被人隨意拿捏，就像是抓住了他的命脈一般會讓他輕易致命。

    “王爺說的是...”

    他臉色駭了駭，以前趙止洵是嚴厲，可不是眼前這般殺伐果決的樣子。

    這樣讓周北寧覺得冷血。

    回到皇宮里，他坐立不安了許久，最后還是朝御書房走了去，這件事他不能當做沒發(fā)生過，父皇之所以會提拔他，亦是覺得他會是個明君，會替百姓著想，如今他連自己的小侄子都護不了，還談什么明君？

    “寧兒來了？”

    周文王見到周北寧，臉上就掛了笑意，放下手里的文書，抬眸看著他。

    “父皇，兒臣有一件事相求?！?/br>
    周北寧低著頭，拿出周祁炎的那封書信。

    “何事？”

    明日就是他的十七歲生辰了，周文王臉上的笑意更甚。

    “這有封書信，兒臣想先請父皇過目?！彼f上手里的書信，陸安急忙跑下去，拿了書信呈給周文王。

    周文王樂呵呵地展開信，一見到信上的字他就擰起了眉頭，待看完信間的內(nèi)容，整張臉都冷了下去，“這個混賬東西，今日的惡果都是他自己造下的，就讓他自己食去！”

    他反手一拍，將信封拍在案桌上，臉上怒意橫生。

    “父皇，您再看看信的背面?！敝鼙睂幙此谎郏÷曁嵝?。

    周文王眉頭微抬，這才又低下頭，看到信的背面上果真有一行小字，“蘇錦瑟有孕了？”

    “正是，那是大哥的親生骨rou，若是就這么沒了，大嫂的身子必定也會受不住，日后大哥恐怕連自己的親生骨rou都留不下來了。”

    周北寧的臉上蘊滿惋惜之情，看得出來是真心實意想要替周祁炎求情的。他的這幾個兒子中，也就周北寧能時常將兄弟之情掛在心里。

    “若真的是這樣，這人只能悄無聲息從汴州接回來，不能將消息泄露出去。”否則，他的威嚴就不保了。

    “兒臣明白。”

    得了周文王的應(yīng)允，周北寧臉上露出笑容來，立刻退了出去。

    一到御書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