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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在他的龍榻邊上,陸安低下身子,靠到他耳畔輕言幾聲,他才緩緩回過神色來,“愛卿來了,今日可是有朝事要與朕商議?”他說話的聲音也變了,甚至還帶了幾分吃力。 “宇文長策在北界邊陲私下召集整頓楊家軍,反心已起,還望陛下能下令肅清!” 趙止洵見到他這副樣子,只能將音貝往上提一提,讓他能聽到。 “混賬!他帶著烈焰軍守護大周多年,怎能做出這么糊涂的事來,虧大周的百姓多愛戴他們宇文一族,簡直癡心妄想!” 周文王一個激動,躺在龍榻上猛咳不止,將陸安嚇了個半死,他忙低下身子,替他撫了撫心口。 “事不宜遲,陛下該早些下旨才是?!?/br> 趙止洵怕他一會鬧得更嚴重,連筆都提不了,急忙提醒他一聲。 “對,取圣旨和玉璽來...” 周文王揚到半空的手搖搖晃晃的,似是水中的浮萍一般,沒了支撐點,理智也在潰散的邊緣游蕩。 陸安見狀,忙去取了圣旨和玉璽過來。 可下一刻,站在龍榻邊上的趙止洵卻一頓震驚,他要寫的不是派兵去鎮(zhèn)壓宇文長策的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子品行端正,文韜武略,朕將大周第二代皇位傳給太子周北寧...” 周文王忍著心口的劇痛,嘴里顫顫巍巍念著,寫出這一段話。 第九十六章:那個人是你? 話落,筆落。 陸安舉著手中沉甸甸的圣旨往頭上舉,哀呼一聲,“陛下!” 趙止洵盯著眼前已經失去光彩的人,薄唇動了動,愣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守在殿門外的周北寧,亦是跪到了地上,神情沮喪哀悼。 半個時辰后,周文王薨逝的消息傳遍了整座皇宮,大臣們皆紛紛往宮里趕,一臉的慌張。 趙止洵成了見到周文王最后一面的人。 陸安舉著手里的遺旨,站在宣武殿外宣旨,周北寧低著頭,接過陸安手里的圣旨,他臉上的神情紛繁復雜,在揚起頭的那一刻,才將臉上復雜的神色斂去。 “吾皇萬歲萬萬歲!” 底下,是朝他行禮的群臣。 趙止洵微微頷首,眼眸中墨色流轉。 周文王薨逝,舉國上下愛掉三日,他之前向周文王提的請求,得往后壓一壓了。 可一壓,會給宇文長策絕地反擊的機會。 他跑到仁陽殿里,想要見替周文王守靈的周北寧,讓他提筆下一道圣旨,可聽到陸安的通稟聲,周北寧只皺了皺眉頭,沒見他。 一連兩日,趙止洵都沒見到周北寧。 他咬了咬牙,拿出之前趙順然留給他的兵符對秦天下令道:“這兵符可調動十五萬赤羽衛(wèi),你拿著兵符,領上八萬赤羽衛(wèi),前去阻隔宇文長策齊集的楊家軍,務必將他們攔截下來,不得與宇文青云匯合!” “卑職領命!” 秦天奉上雙手,拿下他手里的兵符,即刻趕到赤羽營中調遣兵力,往汴州趕,此刻想要先去北界邊陲阻攔他們,已經來不及了。 也不知是不是小腹日漸隆起的緣由,楚無念這幾日睡得都不是很好,總會被噩夢驚醒,醒來還一陣一陣心悸,讓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加之周文王薨逝一事,她眸中的沉重愈發(fā)濃郁。 “小主,安胎藥來了?!?/br> 半雙和往常一樣,給她呈上一碗安胎藥。 “王爺回來了么?” 她剛睡醒,這兩日趙止洵總往宮里趕,她極少能見到他人。 “已經回了,在書房里與秦首領商議要事?!卑腚p去煎藥前,看到秦天進了趙止洵的書房,便以為他還在里面。 “喝完藥,你扶我過去看一眼?!?/br> 她低下頭,將那褐色的藥湯一點點喝下。 日頭漸深,趙止洵從書房里出來時,恰好見到楚無念朝他走來,他走上前去,扶住她的手,輕聲責罵,“我聽半雙說你近日來總是驚醒,還心口發(fā)悶,是不是憂思太多了?” 她的手臂上還圈了一塊白布,凡事官宦家眷,在帝皇喪禮期都是要見白的,她緩緩開口:“我也不知,心里總有點不安,是不是長朝他出什么事了?” 之前趙止洵說用不了多久,宇文青云就會回來了,可都這么長時日過去了,他還一點消息都沒有,不免讓她擔憂。 “赤羽衛(wèi)回來稟告過了,他安然無恙,只是汴州那邊地勢嚴峻,他要處理的后事還有很多,恐怕回來時得是深秋了吧?!?/br> 趙止洵只能先用謊言將她安撫下來,抓著她衣袖的手不輕易收緊。 “深秋?” 到了那會兒,她都有五個月的身孕了。 “嗯。我倒是覺得,他等你孩子都落地了才回來才好,到那時,見到自己的親外甥,看在孩子的面上,他一定不會再怨你嫁給本王?!?/br> 趙止洵唇角圈出一抹笑意,眉眼間全是寵溺。 懷里的人稍稍抬眉,似是在認真思索他說的話,過了半晌才揚起眉梢,“你說的也對,長朝那個人是軟硬不吃,可若是見到自己的親外甥,興許就什么都吃啦!” 她雙眼瞇成一條直縫,想到宇文青云那副樣子她就心生歡喜。 將她半哄著在園子里走了一圈,趙止洵扶著她回了屋子,“這幾日陛下薨逝,我忙著處理朝務,沒能陪你,若你實在煩悶得慌,可以去壽安堂中找母親說說話?!?/br> 秦天領著赤羽衛(wèi)去了汴州,周北寧又剛剛上位,他要輔佐新君,必定會多花費心思在朝事上,對她就疏忽了一些。 “你忙你的去吧,我這有半雙照顧著?!背o念一邊喝著他喂她的補湯,一邊笑嘻嘻地道。 “嗯,外面還有些亂,若是有什么需要置換的,你叫雨堂去跑腿就行?!彼滤鋈サ?,聽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好?!?/br> 楚無念不知他心里的擔憂,只一口答應下來。 夜里,他將懷里人摟緊,抱著她入睡。此刻她還能側躺著,等再過些時日,只能平躺著了,趙止洵命人添置兩床金絲蟬被,留著到時候給她用。 宇文池落從汴州的營帳里闖出來,直接就回了將軍府,她要找宇文長策問清楚宇文青云的事。 可回到將軍府已經有十來日了,她連宇文長策的身影都沒見到,府上一切如常,就是沒了宇文長策這位一家之主的身影。 府上的下人只說將軍出去辦事了,可具體是辦什么事,她不得而知。 在府里晃悠了幾日,好在有嬋枝陪著她說說話,不然她只能靠著柳問眉給她的那些玩意解悶了。 “小姐,將軍回來了!” 這一日,在外面守門的嬋枝終于跑回來,一臉興奮地朝她叫喊。 “爹爹回來了?” 她連忙從屋子里跑出來,臉上透著喜悅。 “嗯!” 嬋枝點點頭,她提起衣裙,就往外面跑。 宇文長策外出的這段時日,被人暗殺了無數次,都是趙止洵派來的赤羽衛(wèi),他雖沒受傷,可與他們沒日沒夜的斗,他的臉色總帶了幾分憔悴。 “爹,您怎么看起來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