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將軍已讓本皇子先擬個草案出來，而且……”

    他壓低了聲音，“本皇子也想好好謝謝程小姐，咱們有必要商量一番合作細(xì)節(jié)。還有一份薄禮，已為程小姐備下?！?/br>
    朱常哲說到了這地步，程紫玉也不好拒絕。在一眾來來往往窺視的眼神里，程紫玉跟他到了一處建在了高處的景觀亭中。

    此地甚好，可眼觀四路，周遭可有偷窺一目了然。

    “左一個‘皇子’，右一個‘民女’，這說話也太累了?！敝斐Ｕ苡H自為程紫玉倒了杯茶。“以后無外人時，便以你我相稱吧？”

    程紫玉急著推辭，而朱常哲已將他的“薄禮”拿了出來。

    一只小小的盒子。

    “知你謹(jǐn)慎，所以只選了個小小禮物，你置于荷包里便可。也算是你我合作的紀(jì)念，你可切莫推辭?！?/br>
    小盒被打開，里邊是一顆……珍珠！

    程紫玉生在太湖邊，對于珍珠是熟悉的。她只一眼便知這不僅僅是顆精品珍珠，還是價值不菲的珍寶。

    不是白色粉色或淡紫，乍一看是黑珍珠，然而細(xì)瞧卻是罕有的墨綠，日光的折射下，有一圈圈的光暈閃動，正是流光溢彩。

    這珠子品相一等，且渾圓碩大，有近乎鴿子蛋的大小，拿到宮中也是絕對的稀罕，是有市無價的存在！

    她這拙眼一估，這珠子拿去市面，至少是三千兩往上的價！

    “明珠配美人！可惜只有一顆！裸珠好，你想放在簪上項圈上皆可。顏色雖暗了些，可勝在稀罕。我一下便想到了你，因著獨(dú)特，所以配你！”

    “五皇子玩笑了。民女不敢收！”

    程紫玉趕緊合上了蓋。

    “你又拘謹(jǐn)了！既然合作，你就該信任我！就似先前讓我?guī)兔σ粯樱阄沂娣易栽谡f話。這是我外祖從海盜手里打下來的，前幾天拿來贈予我了?？赡阒赖?，我連母妃都沒有，這珠子給我，壓根就無用。祖母不愛這些東西，我難道去拿給皇后嗎？”

    他話中有淡淡悲哀，拳頭也一下握緊了。程紫玉努力回想，記得她的母妃曾位及貴妃，但卻因病早逝，難道是宮斗被害了？

    “您留著吧。想來很快便有機(jī)會送出去了?！?/br>
    可他卻是冷笑起來。

    “給我的王妃嗎？呵呵，我母妃去后，我的命便賤了。在我掌控我命運(yùn)之前，他們?nèi)o我的王妃絕對不是值得我付出的！我外祖父鞭長莫及，父母之命，我的王妃，還不知是哪路牛鬼蛇神?！?/br>
    他咬牙擠出了這話。

    程紫玉卻聽得黛眉微蹙，她不想聽到任何不該她聽到的。這些話不該說給她！

    “剛剛在我父皇那兒你都聽到了，回京后我便要封王。封王一般都伴著娶妻。好在父皇答應(yīng)我歷練，所以只要時間上夠快，便能避開指婚。所以，你真的要幫我，幫我快些將這批貨做出來，我好離開宮中，或者你……”

    他的視線有些燙。

    “您可以鑲到冠上?！彼驍唷?/br>
    “我此刻的位置，不適合。我忍辱負(fù)重，連這明珠都不適合戴。”

    “您都不適合，我便更不適合了?！背套嫌裎⑽⒁恍?。

    “那你就留著?！彼戳藖?，“總有適合的時候的。”

    朱常哲有些郁悶，這是他第一次真心為一個女子挑東西，送東西，還巴望著對方收下不拒絕。

    他的指甲幾次三番在掌心掐了又掐，他要讓自己清醒，可他就是不爭氣?？粗龝r，他心里那些揣著從未對他人訴過的話竟是自己一句句往外蹦。

    他連不該說的那些話都說了。他為何相信她？他不知道！可他很清楚，這是一種危險的狀態(tài)。

    他看著她，竟然想象了這珠子是垂在鬢邊，或是鑲在冠上，又或是墜在她的晧腕好看……

    隱約間，他突然感覺，或許這顆珠子鑲嵌到鳳冠上更好看？

    他被這個思量嚇了一大跳，頓時回神。

    他冷冷自嘲一笑，散了眉間的柔和，笑他自己的無聊。

    “就是一個合作的禮物！交個朋友。豐厚的禮物但愿可以換來長久的合作！”朱常哲迅速從那古怪婆媽的情愫抽離，恢復(fù)了干凈利落的談判之態(tài)。

    “你若覺得貴重了，你的利潤可以多給我讓一些嘛！我給我外祖那里放些甜頭，自可以保證這筆買賣長長久久。待到成熟后，我找人牽線，咱們可以私下往海外走一走！走這批貨也好，走些陶瓷也好！”

    程紫玉目光一亮。

    她是商戶，知曉海外貿(mào)易掙銀子。但海外貿(mào)易除了靠天，最大的困難便是海盜和倭寇。

    康安伯守著閩浙線足有幾十年。他的水師，倭寇和海盜三方處于一種很奇妙的相互牽制又相互利用之態(tài)。

    倒不指望康安伯能幫著做什么，但若能靠著他的旗號做些安全又高利的貿(mào)易，倒的確是誘人的合作。

    “收下吧，我好安心些，放心，沒有任何其他意思。僅僅是咱們合作開始的禮物。李將軍那里，我也會送一份禮。”

    程紫玉推辭不過，還是收下了。

    兩人談了個大概。

    程紫玉對于朱常哲很是佩服。他精明且活絡(luò)，善謀多思量，的確身上有幾分皇帝的影子，比朱常安要強(qiáng)。

    大致談完后，兩人便前往主亭，潘家園子里人已經(jīng)少了大半。只因不多一會兒后，晚宴又將開始。

    狹路相逢，他們迎面碰上了剛從皇帝那兒過來的朱常安。

    吃了皇帝一頓訓(xùn)，此刻的朱常安正火氣騰騰。

    他見二人，并未回避，正面對了上來。

    “你二人，夠可以，光明正大聯(lián)手了？”

    朱常哲卻是快步上前，將程紫玉擋在了身后。

    他的這個動作，更是令朱常安心火燒起。

    “朱常哲，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以為你了解她，你以為她幫了你？她在利用你，利用你對付我！你堂堂一個皇子，要被人當(dāng)做刀使嗎？你……”

    “我愿意！”朱常哲不管他是挑撥還是真話，想都沒想便直接打斷了他?！爸灰腋吲d，你管得著嗎？”

    “我不與你廢話！你先讓開，我有話要與程紫玉說！”

    “我沒話跟你說！”程紫玉嗤笑出聲。

    她不知道他在糾結(jié)什么，既已成生死仇敵，還得在每次纏斗之前先敘舊，每次交鋒后再總結(jié)不成？她是一眼都不想見他！每次見他都想撕碎了他！

    “聽見了？程小姐不想見你！”

    “朱常哲，你這么維護(hù)她，該不是對她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