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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便笑了笑,沒有多說話。半晌,張肅看著趙五衣服上的血,苦著臉,問道:“蘇師兄……你覺得疼嗎?”趙五苦笑道:“即便是英雄也是凡夫俗子,又不是神仙,怎麼會不疼?”張肅心生不忍,臉色越發(fā)難看,問道:“可是,那麼多鞭抽上來,你一聲都沒叫過疼。”趙五答道:“若只是皮rou之苦,哪怕再疼都會過去的,咬牙忍一陣又何妨?”後面的話,趙五沒有說下去,想必即便他說了,張肅也是一頭霧水。此刻,張肅見趙五閉上眼睛,似乎在沈思打坐,他有模有樣地學(xué)了起來,卻是只得其形,并不明白其中用意。阿瑟的刑罰雖苦,卻沒有傷及筋骨,反而令他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他從前不會有機(jī)會像現(xiàn)在這里,靜靜地坐在黑暗之中,冥思感受身體里面各處之間的連接。他可以看到隱約可見的人影,聽到很細(xì)微的動靜,聞到夾雜在血腥之中的氣味,甚至每個(gè)令他痛的地方,都好像富有生命一樣,讓他無法忽視它們的存在。趙五嘗試運(yùn)功,內(nèi)力猶如一股溫?zé)岬娜?,緩緩流淌在他的體內(nèi),慢慢撫平了叫人難耐的痛楚。這種感覺和原先每一次練功都不一樣,與其說是運(yùn)功,不如說是用知覺窺探感官、手腳骨骼、xue位經(jīng)絡(luò),乃至於肌膚的觸感,就像是解謎一樣,讓趙五重新認(rèn)識了這具熟悉而陌生的身體。凡事皆有規(guī)律,若能先剖析自己,方可通曉萬物。☆、誰飲春色醉之五13接連幾天,趙五都沒有見到張肅,看守他的人換成了另一個(gè)年輕弟子,大約和張肅差不多年紀(jì),同樣是相貌端正的樣子,表情耿直而青澀,下手總是留了三分情,趙五猜到他也是陸凌生的人。夜里,弟子為趙五上藥的時(shí)候,悄悄在他耳邊,低聲道:“蘇師兄,今夜千萬打起精神!”聽到這話,趙五便知道,陸凌生已經(jīng)萬事都準(zhǔn)備好了。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張肅正在謝寧雙的牢房外面,一如先前幾天的樣子,熟門熟路地扮演好看守者的角色,只是此刻的表情更為警惕。關(guān)押謝寧雙的牢房十分潮濕,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地上更是臟亂不堪。他雖然不是有潔癖的人,也不喜歡蟲子滿地爬的地方。尤其蓬萊島的一草一木都可能有毒,何況是不知會不會咬人的蟲子。此時(shí),謝寧雙蜷縮著身體坐在角落,牢房里沒有一點(diǎn)兒光亮,充滿了絕望的黑暗,但是,謝寧雙恰恰不是會絕望的人。自從那天阿瑟來過以後,除了每日送來三餐的弟子之外,再沒有人靠近這間牢房。日日夜夜待在這個(gè)方寸之地,什麼事都不做,只是等待而已。他從未好好睡過一覺,因?yàn)槊康揭估锶胨臅r(shí)候,他總覺得趙五會出現(xiàn)。既然趙五答應(yīng)過他,生死不相離,他怎麼敢甩掉自己?所以,謝寧雙一點(diǎn)兒都不怕。這一夜,他仍然如往常一樣,靠在墻角閉眸歇息,看起來像是睡著了,其實(shí)意識一直很清醒。突然,他敏銳地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立刻就睜開眼,飛快地跑到鐵欄後面,焦急地等待著,只是可惜來人并不是趙五。張肅在牢房外面看守多天,直到今夜才有機(jī)會偷偷溜進(jìn)來,前幾日送飯的時(shí)候,他曾經(jīng)匆匆掃過謝寧雙幾眼,可是他總喜歡蹲在角落,張肅總也看不清他的樣子。此時(shí),當(dāng)張肅走到鐵欄前面的時(shí)候,謝寧雙雙手死死握住欄桿,眼神好像要把他吞了一樣,陰狠而又猙獰。“你是誰?”張肅到底是閱歷尚淺,看著謝寧雙一張俊俏的臉孔,竟然露出如此兇狠的模樣,難免有些吃驚。只是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低聲道:“受人所托,帶你離開這里?!?/br>聞言,謝寧雙臉上一怔,忽而穿過鐵欄抓住張肅的衣襟,追問道:“趙五在哪里?”張肅被他勒得難受,苦著臉答道:“我……我這不是帶你去找?guī)熜謫???/br>直到這時(shí),謝寧雙終於冷靜下來,尤其聽到“師兄”二字,原是兇狠的眼神漸漸柔和。張肅費(fèi)了半天勁,總算打開了牢門,謝寧雙急切跑出來,簡直一會兒都等不了。兩人正往外走,張肅看到謝寧雙衣服上的血跡,這才想起他身上還有傷,於是,便問道:“你的傷可還好?”謝寧雙目不斜視,甚至不曾皺眉,答道:“無妨?!?/br>聽到他毫不在意的聲音,又想起趙五那夜的話,張肅忽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兩個(gè)人,卻有一種莫名的相像,仿佛在骨子里擁有相似的靈魂。兩人匆匆跑出牢房,余光掃過躺在地上的兩名弟子,謝寧雙腳步略微放慢,問道:“死了?”張肅不禁一愣,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答道:“只是中了迷香?!?/br>聽到這話,謝寧雙不再多看一眼,心急地催促張肅快跑,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趙五的面前。管他華月閣的弟子是生是死,謝寧雙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可是他知道趙五會在意。或許是陸凌生早有安排,這天夜里,牢房外面看守的弟子尤其少,三三兩兩的幾名弟子皆是他的心腹。張肅帶著謝寧雙沖進(jìn)大牢,根本沒有費(fèi)什麼力氣。只是被關(guān)押在牢房里的豈止趙五,但謝寧雙一路飛快往前跑去,視線匆匆掃過黑漆漆的兩側(cè),竟然沒有片刻地停頓。直到他走至倒數(shù)第三間,忽而有些遲疑,緩緩轉(zhuǎn)過身,看著鐵欄後的人睜大了眼睛。“趙五!”他低聲怒吼,雙手緊緊握住鐵欄,像是試圖要把它扳開。陰暗的牢里坐了一個(gè)人,頭發(fā)凌亂,身上臟兮兮的,從臉頰往下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連地上鋪的草席都是斑駁的血痕。“終於被我找到了!”聽到他的聲音,那人不禁一怔,猶豫了一會兒,終是抬起了頭。那是謝寧雙從未見過的臉孔,可是,身上的氣息卻令他感到熟悉。“你休想甩掉我!”那個(gè)滿身是血又臟亂不堪的人確實(shí)是趙五,但他的樣子絕不是謝寧雙見過的趙五。聽到謝寧雙因憤怒而低吼的聲音,趙五不由得皺眉,神情復(fù)雜地起身走向他。他的步伐很慢,剛走兩步,雙手就被謝寧雙毫不猶豫地握住,力氣之大幾乎像是要把他的手掐斷。向來冷靜的趙五第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驚訝地問道:“你認(rèn)得出我?”謝寧雙惡狠狠地瞪向趙五,似乎不悅於對方的懷疑,答道:“化成灰我都認(rèn)得?!?/br>趙五沈默不語,凝神望向謝寧雙,半晌,柔聲道:“真是個(gè)傻子,這可不是一句好話?!?/br>他頓了頓,淡淡地笑著,眼神打量著謝寧雙的臉孔,卻讓人無法看透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