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豐神俊朗年輕人。輪廓分明的臉，過于英俊的五官像是刻上去。劍眉鷹眼，微潤的嘴唇掛著又親近又疏遠(yuǎn)的笑意。身著看似普通的白衣黑褲，不過識貨的人都知道這是價格不菲的西裝套裝。白色襯衫的衣袖被他挽起在手肘處，顯得市井痞氣，卻又頗有味道。

“真的？！”賣報僮興奮的大叫，“這位大哥真是活菩薩！”

賣報僮瞥過藍(lán)東隅一眼，模樣很是神氣，扭了扭脖子朝那個白色襯衫配黑西褲的年輕男子大聲說道：“您就是活菩薩！菩薩心腸！”

哼！幼稚！藍(lán)東隅懶得理會，轉(zhuǎn)身欲走。

身后的男子還在講話，“但是需要小弟幫個忙?！?/br>
“您盡管吩咐！”

“拿著這些報紙，挨家挨戶發(fā)過去，如果他們不開門就往他們門里塞！”白襯衫話語里含著孩子般的狡黠。

藍(lán)東隅停下了腳步。

“你也可以去人多的大街上發(fā)。像這樣——”白襯衫一把拿起一疊報紙往空中一灑，一下子報紙飛舞了在半空頗為壯觀，隨著帶霧的晨風(fēng)打轉(zhuǎn)，時高時低，落在地上時而又飛起。

“哇~”賣報僮睜大著烏溜溜的眼睛，一個勁的點頭。

“你叫什么？你有同伴吧！叫他們過來，以后你們的報紙我都包了。你們只管去這里領(lǐng)錢，然后每天都像今天我教你的那樣，在重慶城中發(fā)報紙?！?/br>
賣報僮接過白襯衫手中的鍍金卡片，雖然他可能不認(rèn)識那上面渡著的就是金子?？ㄆ蠈懼木褪穷I(lǐng)錢的地址，賣報僮小心翼翼的藏在背心內(nèi)衣袋里，眼睛明亮亮的盯著白襯衫，就像看到活下去的希望，“我叫小豆！我就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叫來！菩薩哥哥等我！”

“好我就在這等你?！北蝗朔Q為菩薩哥哥，還真是頭回。

白襯衫笑著，這才回頭去看折回來半天的藍(lán)東隅。

他伸出手，“認(rèn)識一下？”

藍(lán)東隅猶豫幾秒，伸出手，握住。

“你好，敝姓商?！?/br>
藍(lán)東隅禮貌性的笑笑，抽了抽手。

“商先生？”藍(lán)東隅笑中含怒。

“嗯？哦，呵呵。”商姓男子帶著戀戀不舍的神情松開握住藍(lán)東隅的手。

“我握住你的手就有一種不想松開的感覺。”他頭微微一偏，接著道，“你的身份很特殊。”

藍(lán)東隅輕微的眉一挑，“何以見得？”

“你手上特殊位置的繭，只有長期用槍才會磨出?！?/br>
“彼此?！彼{(lán)東隅嘴角一勾，“我手上有的東西，你也有?！?/br>
對方點頭，“但是，并不妨礙我們認(rèn)識是不是？我叫商……商冬雨?！?/br>
藍(lán)東隅沒有掩飾眼中的驚訝，同名？

“冬雨，冬天的雨?！?/br>
原來是冬天的“冬”，下雨的“雨”。

“我……藍(lán)墨秋?！彼{(lán)東隅想，就告訴他我的字吧，反正日后也不會有機(jī)會相見了。

“可是取至‘水墨春秋’一畫？”

“商先生也知道這幅畫？”

“何止知道。”商冬雨爽朗地笑，眨著眨眼睛，“我還看過呢！藍(lán)慈念大師的遺作?！?/br>
“是么？”藍(lán)東隅此時有些反常的激動，“你看過？在哪？”

“我家?！鄙潭昊卮鸬煤芨纱?，“我收藏了。怎么？”

“我——”

——“在這里！”賣報僮小豆高叫一聲，“菩薩哥哥！”

小豆身后的一干賣報僮都跟著喊：“菩薩哥哥！”

商冬雨被嚇一跳，擺擺手，“你們這小家伙要折煞我呀，這菩薩的名頭我可擔(dān)不起呦~”

商冬雨笑著指指小豆的頭，“以后你們就聽小豆的話啊~一塊做事，我不會虧待你們的?！?/br>
這一句‘我不會虧待你們’讓孩子們聽著歡呼雀躍，卻讓藍(lán)東隅聽著奇怪，那口氣一般人也就那么一說，可是經(jīng)商冬雨的嘴說出來，就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就像——黑社會頭子？藍(lán)東隅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去吧！”商冬雨話音一落，孩子們跳著蹦著朝空中灑一張張的報紙。

油墨香絲絲蔓延開來。

孩子們一邊嚷嚷著報紙上的新聞一邊灑著報紙跑遠(yuǎn)。

“你……”藍(lán)東隅本來還有猶豫，但是看到商冬雨明亮的眼直直的盯著自己，有些氣惱，想想也覺得干系不大，就一針見血，“商先生是哪方的人？”

“哪方的？”商冬雨一手撐著墻，一手隨意的插在自己腰上，“呵呵！藍(lán)先生好像誤會我了。我只是覺得國難當(dāng)頭每個中國人都要團(tuán)結(jié)起來愛國救國。我叫那些孩子發(fā)報紙，也是出于這種心態(tài)，宣傳抗日。每個人都可以為抗戰(zhàn)貢獻(xiàn)力量的?！?/br>
“所以，商先生的意思是——你只是個愛國人士？”

“唔。。?！鄙潭昝嗣约合掳?，狡譎的笑笑，“準(zhǔn)確的說，是個有一點錢的愛國人士?！?/br>
藍(lán)東隅笑了，名片都用黃金渡邊，還說自己只是有一點錢？是謙虛還是驕傲啊！

“有沒有人說過你笑起來很好看？”

藍(lán)東隅笑意更深，“那么，我有沒有榮幸去你這位有一點錢的愛國人士的貴邸喝一杯茶呢？”

那最后一個“呢”字拖得悠長……

作者有話要說：

☆、第6章

6

繞過軍部的防守區(qū)，在過最后一個防空洞。黃包車幾乎就要出了重慶的城區(qū)。

隱約可見青山層層疊疊。

商公館座落在一片風(fēng)景怡人的山丘腳下。

“這里，倒是修身養(yǎng)性的好地方?！?/br>
出于禮貌，作為客人藍(lán)東隅還是對主人的家邸作出良好的評價。

管家打開一扇仿法式鐵藝的高門，入了門后就是一個小型噴泉，不過像是長期沒有噴水，被商冬雨拿來當(dāng)水池了，竟然還養(yǎng)著荷。

奶白的地毯鋪滿大客廳，垂著水晶的長吊燈散溫馨的白光。落地的大窗是半透明的磨砂玻璃，窗外的竹子是碧青的一片。

女仆們很快端上點心。

“藍(lán)先生喜歡喝什么茶？雨前龍井？碧螺春？還是鐵觀音？嗯…別的我可沒有了?！鄙潭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