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腿上。他雖拘謹(jǐn)卻又氣盛。藍(lán)東隅心知肚明，戴笠找他什么事。

“中央日報看了吧？”

“看了?！彼{(lán)東隅喉嚨一堵，聲音低沉，“日本違反了國際公約，他們踐踏了人道主義最低限度！”

戴笠揮了揮手，就像揮趕蒼蠅似得，一陣心煩氣躁，“狗屁人道主義，這些空話，哄哄坐井觀天的文人政治家罷了！”

“日本企圖三個月滅完中國，他們轟炸我們首都，傷害無辜百姓，逼迫我國民政府做城下之盟，我們絕不投降！”

戴笠銳利地目光盯住藍(lán)東隅，“中國決不放棄領(lǐng)土之任何部分。但是你呢？阿隅，你身為軍人，是我黨少校，你身為我的學(xué)生，是我軍統(tǒng)之骨干，然而你，最近在做什么？”

藍(lán)東隅應(yīng)聲而起，“我做我該做的事。”

“坐下！”戴笠一聲喝道，“軍人的宗旨是服從！”

“老板，我沒有做錯?！?/br>
“杜月笙的電話都打到委座那去了！”

“我可以放人。”藍(lán)東隅說道，“我就要那批藥品。商華竟然要賣給日本，他這是叛國?！?/br>
“商華是杜月笙的義兒，杜月笙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嗎？他雖為黑社會頭子，但他愛國之心顯著。我與他交情頗深，深知他的為人。自上海八一三事變后，杜月笙參加了上海各界抗敵后援會，任主席團成員，兼籌募委員會主任。他參與勞軍活動，籌集大量毛巾、香煙、罐頭食品，送到抗敵后援會。他弄到一些軍中急需的通訊器材、裝甲保險車送給軍方。他還應(yīng)八路軍駐滬代表潘漢年的要求，將從外國進口的一千副防毒面具，贈送給八路軍使用。如此愛國之人怎么會任由他兒子胡來？你說商華賣國求榮，等于給了杜月笙一大嘴巴?！贝黧依^續(xù)說道，“退一萬步講，無論商華做了什么，該做的不該做的，都輪不到我們插手?！?/br>
“難道這事只能這么完了？”藍(lán)東隅不甘心，“我跟他第一次交易時，他賣給我們軍統(tǒng)的那批武器有問題?！?/br>
“我已聽說這件偷梁換柱的事情?！贝黧抑钢{(lán)東隅道，“錯在你。你在驗的貨是他們提供的樣品，并不是倉庫里的貨。自己粗心大意只能吃啞巴虧！”

“不只是迫擊炮出現(xiàn)問題，高射炮也沒達到預(yù)計高度射程?！贝黧翌D了頓，神情悲痛起來，“緊靠機槍組成的防空交叉火力太弱，寧滬一片焦土。我們幾乎無力爭取自己國家的制空權(quán)，眼見一座又一座的城市淪陷。中統(tǒng)的情報較弱，而就連我們軍統(tǒng)的情報組也難以混進上海。武器是我們的拳頭，情報就是我們的眼睛。你買了批武器次品，倒也不打緊，現(xiàn)在我們最大的問題是情報。我們不能成為瞎子?！?/br>
“聽說叔逸被您派去了上海，已經(jīng)任命為軍統(tǒng)上海站站長？”

“是的，我們迫切需要監(jiān)視日本的一舉一動。他們的航空母艦一直往上海派遣兵源，而我國一半的陸軍都已經(jīng)被委座派往上海，可見我黨決不退讓之心?！贝黧覠o奈感慨道，“我中華最危險之都乃是上海與南京，現(xiàn)在的上海甚至安插不進去一部電臺。我派出叔逸，是因他最得我力，愿其不負(fù)眾望。”

“阿隅啊，你也不要令我失望?！贝黧疫f過去一杯紅酒，“你和商華的事到此為止?！?/br>
“是。”

“我們在曾家?guī)r的公館已經(jīng)被日本人炸成一堆建筑垃圾?！贝黧液攘丝诩t酒，晃著杯子，“周恩來也在曾家?guī)r有公館，是中/共駐重慶辦事處之一。日本人怎么不把他們也一塊炸了，真是遺憾。”

“我沒把布袋和尚帶來重慶，他還留在南京?！?/br>
“嗯，這樣很妥當(dāng)。”戴笠點點頭，“該招的都招了，此人無用?！?/br>
“明白?！?/br>
“把他的皮扒下來。”

“是。”

“你親自去南京辦這事?！?/br>
“是?！?/br>
寧瀲接到電話，匆匆趕到稽查處。她剛下車時正好遇見藍(lán)東隅從稽查處出來。

“少校！”寧瀲提著公文包跑過去。

藍(lán)東隅剛準(zhǔn)備彎腰進車子。

“我是攝影科副科長寧瀲。”寧瀲急忙拉住車門，“我有點事找您?！?/br>
藍(lán)東隅接過她的信封，拆開一看是幾張照片，前幾張都是柳云初被□的照片，但是仔細(xì)看，可以發(fā)現(xiàn)柳云初的手指在地上不是亂抓而是在寫什么。最后一張是特寫，柳云初留下的遺言，錦屏人忒看得這韶光賤。

“錦屏人忒看得這韶光賤？”藍(lán)東隅看著照片奏起了眉頭。

寧瀲說道，“據(jù)我查證，這句話出自元曲，是最出名的一段唱段里的。朝飛暮卷，云霞翠軒，雨絲風(fēng)片，煙波畫橋，錦屏人忒看得這韶光賤。大意就是講杜麗娘思春幽怨?！?/br>
“哦？”藍(lán)東隅玩味一笑，“你覺得他可是死前牽掛心上人？”

“我本以為如此，可是臨死留給愛人的話不應(yīng)該類似如“自送別，心難舍，一點相思幾時絕”這樣的話嗎？”寧瀲壓低了聲音，“所以我懷疑，這可能是一個暗號。”

藍(lán)東隅點點頭，把照片都放回信封，“這是組明碼，你拿去情報科破譯處。得到結(jié)果再通知我?！?/br>
“好的。”寧瀲抱著文件看著藍(lán)東隅絕塵而去。

從八月二十三日起，日軍多次在長江口登陸，攻擊守軍左翼，遭頑強抗擊。隨后，日軍逐次增兵，加強上海派遣軍的力量。中國軍隊也陸續(xù)增援，不斷調(diào)整部署。九月下旬至十月初，日軍增援部隊陸續(xù)在上海登陸。

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

沈醉到達上海就開始著手建立情報站。沒有情報，就弄不清敵軍的來勢，他們在哪里登陸，他們攻擊的方向，他們作戰(zhàn)的部署，無論是地面還是空中、海上，一切都是未知。

抗戰(zhàn)前，由于軍統(tǒng)秉承蔣介石的意旨，把全部力量放在對付共/產(chǎn)/黨和民主黨派與反蔣分子方面，因而對日本這個主要的真正敵人卻一直未予注意。等到七七事變以后，才手忙腳亂地來布置對日的工作，匆忙建立虹口、閘北潛伏組、吳淞組、江灣組。這時由周偉龍繼王新衡任區(qū)長，戴笠從南京趕到上海進行布置，曾召集上?；咎貏?wù)和骨干分子十多人，在法租界楓林橋附近他的寓所開會。他首先提出要馬上在虹口日寇統(tǒng)治區(qū)內(nèi)建立一個潛伏組，配備一部電臺和十個左右的組員。而如今淞滬混亂，這幾個情報基地已經(jīng)名存實亡。沈醉必須重頭做起。

這將很難。因為此時，日本在上海的情報網(wǎng)已經(jīng)非常完善。

忙中添亂的是，上海偵察大隊用搜捕漢jian的名義在十六鋪和浦東逮捕了十多個共/產(chǎn)/黨嫌疑關(guān)起來。沈醉得到消息，氣得直奔偵察大隊。

“你們這些癟三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沈醉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