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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緊張得半句話也憋不出來,這時對著段初言,越說越愧疚,卻也越說越流暢了。段初言有點哭笑不得,也不去打斷他,任傅忻在一邊猶自絮絮叨叨。他這個人,從小就懶得沾惹麻煩,之所以走到今天,大半也是被逼出來的,而最大的麻煩,莫過于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院的那個人。二十六年的孽緣,怎么是說斷就能斷的,他不是不明白對方的心思,只不過一直在裝糊涂。那個時候,無法接受,一個疼愛了二十多年的晚輩,對自己說喜歡。避了三年,以為可以避開,結(jié)果一切又回到原點。傅忻沒心沒肺,但有一句話是說對了。人要跟著心走。傅明諧的心,他是知道了。那么他自己的呢?第20章“七爺,電話,是韓大哥?!?/br>車子剛開不久,從聞儀手里接過電話,韓致遠(yuǎn)的聲音自那頭傳過來。“七爺,傅氏這邊出了點小麻煩?!?/br>“什么事?”傅明諧不在,傅氏的一切,都由韓致遠(yuǎn)暫時在打理,韓致遠(yuǎn)能力到哪里去,段初言自然一清二楚,索性也就不過問,反正傅明諧死不了,早晚也會回去上班的。“傅昀把少爺受傷的消息散布出去,又加以夸大,導(dǎo)致現(xiàn)在外面風(fēng)評不太好,傅氏的股票一直在下跌,還有,他請來律師,拿出老太爺?shù)倪z囑,說少爺已經(jīng)快超過一個月不能視事,要求他根據(jù)遺囑讓出總裁位置?!?/br>傅昀一向急功近利,但對事情的處理和考慮卻實在不怎么樣,他會想出這一招,段初言也不奇怪,只是他居然會想起搬出傅老太爺?shù)倪z囑,就令段初言有些意外了。遺囑上面的這條,不是沒有,但是事隔多年,又不重要,很多人早就遺忘了,包括他。傅忻是沒指望了,在傅明諧蘇醒之前,傅氏這個攤子,也只有段初言能收拾。“七爺,去傅氏嗎?”司機老許轉(zhuǎn)過頭詢問。“不了,還是去醫(yī)院?!?/br>段初言掛斷電話,臉上沒什么表情,眉間卻漫上淡淡倦意,只是靠向身后軟墊,閉目養(yǎng)神。聞儀轉(zhuǎn)過頭想接過手機,卻發(fā)現(xiàn)那人頭微微歪向一邊,似乎已經(jīng)睡著了。聞儀自從跟著段初言之后,對他的印象,已經(jīng)從負(fù)氣出走,卻被少爺悉心保護的傅七爺,變成手腕厲害,無所不能的傅七爺,卻忘了這人也是個人,也會累,會生病,這幾天他幾乎都在醫(yī)院守著,日夜不眠,現(xiàn)在累得睡過去,也是很自然的。聞儀伸手將車內(nèi)暖氣調(diào)高一些,又拿了張?zhí)鹤樱p輕覆在對方身上。興許是累極了,那人竟也沒有察覺,褪去淡漠懶散的面容顯得清俊平和。傅明諧終于得以從重癥監(jiān)護病房里轉(zhuǎn)移到普通病房,正如所有病人一樣,靜靜地躺在床上,似在熟睡。段初言關(guān)上門,將一切阻隔在外面,除了他,這幾乎是一個白色的世界。他從沒見過傅明諧如此脆弱的一面,這個侄子在他面前,永遠(yuǎn)是撒嬌耍賴功夫一流,即使自己知道這只不過是他的面具,也樂意裝作不知。伸出手,在他額頭上輕輕拂過,把半遮住眼睛的劉海拂往一邊。他的眉很修長,眼睛肖似其母,兩相糅合,就顯得有些陰柔,但這只是他閉上雙眼時的假象。一旦睜開眼,五官馬上就變得有些凌厲。工作的時候,這張臉時常是冷肅或嚴(yán)厲的,足以讓半數(shù)傅氏員工避而遠(yuǎn)之,但是對著某個人,則立時就像換了個人。“我該拿你怎么辦?”聲音若有似無,似是幻化在空氣之中,那人的食指卻微微一動,仿佛有所感應(yīng)。段初言見狀卻笑了,搖搖頭,不自覺帶了些寵溺。“你啊,就算是昏迷不醒,也還記得折騰你七叔。”“不……”那人微微蹙眉,嘴唇張闔,眼睛卻還緊閉著。“不要……”表情有些扭曲,其他幾個手指也跟著顫動起來,似乎正陷入噩夢之中,急欲抓住什么東西,又使不上力氣。一只手握住他。熟悉的觸覺從指尖傳來,暖了他微涼的手指。唇角滿足般地逸出口氣,眉頭又慢慢地松開,不再帶著痛苦。段初言坐在床邊,就這么靜靜地看著他,任他握著,并不掙開。這個姿勢一直保持了一個小時。“七叔……”傅明諧睜開眼,那個人的面容便映入眼簾。苦rou計果然奏效了。他想。第一眼看到的是這個人,真好。還好老子沒殺身成仁,不然就虧本了。這是他的第三個想法。過程并不重要,手段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結(jié)果。傅家向來不缺心狠手辣的主,傅忻夫婦是個異類,傅明諧是其中的佼佼者。不僅要對別人心狠手辣,對自己也要狠得下心。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當(dāng)然,他的七叔可親可愛,絕對不是狼,這只是比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跟這個人的手握在一起,心里更加欣喜。趕緊抓得更緊些,生怕他放手。段初言有點無可奈何。“你不渴?”“不渴。”傅明諧喜滋滋的,用沙啞粗糙的聲音回答。“放手?!倍纬跹悦鏌o表情。“七叔……”翻臉如翻書,傅明諧馬上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給你倒水喝?!倍纬跹园櫭?,有點啼笑皆非,當(dāng)然臉上還是沒什么表情。傅明諧不情不愿地松開手,視線從他起身倒水到拿水回來,一直沒移開過。“七叔,我剛做了個夢。”“嗯?”“夢見你跟我說,再也不想見到我了,我每前進一步,你就離我遠(yuǎn)一些,我跑起來追你,但是你越飄越遠(yuǎn),很快就不見了,讓我再也找不到?!?/br>小心翼翼試探著段初言的反應(yīng),他慢慢說道。但對方只是靜靜聽著,沒什么表情。“那會心急如焚,好像這里,一下子空了?!彼幮н€沒過,他有些費力地抬起手,指指自己的胸口?!斑€好,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只是一個夢?!?/br>“你在這里,真好?!?/br>段初言扶起他的脖頸,把水杯微微傾斜了喂他,他母親以前因病入院,他去照顧了不少回,這個動作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