肘往后把他頂開，嘴里嘟噥說：“去把碗放好。”

梁軒乖乖地拿了碗，又倒了點(diǎn)香油。等徐飛把面湯倒進(jìn)去，一下子香氣四溢。倆人也都餓了，尤其是徐飛，風(fēng)卷殘云似的把面吃了，湯也喝得一干二凈。還摸著肚子說：“沒吃飽?！睂祹煾档甏笃劭偷默F(xiàn)象表示強(qiáng)烈的不滿。

梁軒推了自己的面碗給他：“要嗎？”

徐飛嫌棄地皺鼻子：“我才不要吃你的口水?！北涣很幠罅讼掳?，親了好半分鐘。

中午時梁軒的經(jīng)紀(jì)人打電話過來，顯然又有要事。徐飛去給他叫車，梁軒卻問他：“你一月末有事嗎？”

“沒有？”徐飛問他：“干嘛？”

“我入選了玉龍獎?！绷很幍溃骸懊魈炀蜁继崦麊??！?/br>
玉龍獎和華圖獎又不同。是聯(lián)盟電影產(chǎn)業(yè)最高規(guī)格的獎項，每年全世界翹首以盼的盛事。徐飛問：“拿到提名了？”

“最佳影片、最佳導(dǎo)演、最佳男主角、最佳原創(chuàng)劇本、最佳攝影、最佳剪輯、最佳原創(chuàng)配樂、最佳藝術(shù)指導(dǎo)、最佳女配角?！绷很幍溃骸澳昧?項提名?！?/br>
徐飛也不驚訝。胡虎生十年磨一劍導(dǎo)演的片子，不拿那么多提名也說不過去?！澳俏蚁忍崆肮材?。”他拍拍梁軒的胳膊：“祝你拿影帝啦?！?/br>
梁軒嘴角微翹，倒顯出點(diǎn)靦腆?！靶戮┯皹I(yè)花了很多在公關(guān)上?！彼f：“胡導(dǎo)的地位也擺在那里……你想來參加頒獎禮嗎？”

徐飛高高地?fù)P起眉：玉龍獎的紅毯可不是隨便什么小貓小狗都能走的。沒有作品，任你流量多高，在主辦方那里也沒有位置。更別提徐飛這種十八線的小演員。

梁軒是在給他一次出名、表現(xiàn)的機(jī)會嗎？

“算了吧?！彼麛[擺手：“我可走不了紅毯。沒得我在那里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br>
他既這么說，梁軒也不強(qiáng)求。恰好徐飛的手機(jī)響了，他看了一眼，說：“你的司機(jī)到了?！贝吡很幭氯?。梁軒卻又握住了門把手不動，片刻回過頭說：“頒獎禮之后，會有中悅傳媒舉辦的慶功派對?！?/br>
徐飛當(dāng)然知道這個派對；這也是玉龍獎的一個慣例。所有拿了提名的，無論最后獲獎與否，都能去這個派對里狂歡。美酒、名車、財富、美人……滿足一切普羅大眾對于娛樂圈的幻想。

“我不想去那個派對?！绷很幷f：“我寧愿一個人呆在家里。”

他看著徐飛，好一會說：“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徐飛怔住了。他的心跳漸漸地加速，直到砰砰砰的，像是要從胸腔里蹦出來?！澳阆搿彼蛄颂蜃齑剑鋈婚g只覺得口干舌燥?！澳阆朐谀慵依锔晌乙慌?，來慶祝你拿獎？”

梁軒低聲笑了?！按蟾啪褪沁@么一回事?！?/br>
“可是如果你拿不到獎——”徐飛訥訥的，劇烈的心跳讓他腦袋有點(diǎn)糊涂。

梁軒挑了挑眉：“那我也可以干你?！?/br>
“你也可以干我?！毙祜w變成了一臺復(fù)讀機(jī)。

梁軒不再說話，只笑著看他。徐飛咽了口唾沫，慢慢望見梁軒眼里戲謔的神色，陡然間察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不由有些惱羞成怒。“行了。”他粗聲粗氣地，猛地把門拉開，把梁軒推了出去。“我知道了，你滾吧。”

晚上梁軒又給他發(fā)消息。

“如果你決定來?！彼f：“我把大門鑰匙放在信箱里?！?/br>
徐飛把這條消息讀了五遍。等他讀第六遍的時候，終于回過神來，關(guān)了手機(jī)，扔到了旁邊。cao他媽的梁軒。他惱火地想：cao他媽的梁軒。

他還是去了新京。一月尾的新京冷得像冰，徐飛把自己裹成了一顆黑乎乎的粽子，噴著霧氣在梁軒家門口的信箱里找到了那把鑰匙。屋子里也冷：梁軒顯然已離開很久。徐飛找到了暖氣，啪啪啪地全打開了，窩在客廳沙發(fā)上看玉龍獎的直播。

紅毯上已經(jīng)熙熙攘攘的滿是人。一個個大牌魚貫著過去，歡呼聲此起彼伏。梁軒的劇組在快結(jié)束的時候上場，胡虎生打頭，梁軒慢他半步，和同劇組的女演員低聲說話。紅毯兩側(cè)的閃光燈連成了一片，幾乎能晃瞎人的眼睛。

主持人引他們?nèi)ソK點(diǎn)處采訪。問梁軒：“你是首次提名玉龍獎。對獲獎有信心嗎？”

梁軒客氣地笑：“大家都很優(yōu)秀，能獲得提名已經(jīng)是對我的肯定。”

徐飛嗤了一聲，說：“虛偽?！泵綇N房去看有沒有吃的。冰箱里存了些蔬菜，還有半塊牛排。徐飛把牛排煎了半熟，又把蔬菜攏起來煮了個湯，呼啦啦地吃了扔進(jìn)洗碗機(jī)里，再回去客廳，頒獎禮已開始了一小會。主持人在介紹最佳紀(jì)錄長片：“在婚姻中被束縛的女性……”

徐飛安靜地看了一會。先頭幾個獎項，女配、藝術(shù)指導(dǎo)、剪輯都沒有到手。攝影機(jī)一直在給劇組的鏡頭，拍過胡虎生微笑的臉，還有梁軒一貫的面無表情。結(jié)果接下來連下三城：最佳攝影、最佳原創(chuàng)配樂、最佳原創(chuàng)劇本；統(tǒng)統(tǒng)被包攏。徐飛松了口氣，拿了茶幾上的水喝。

到最佳導(dǎo)演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懸念。胡虎生昂然上臺，拿了獎杯致謝：“這是我的第三座玉龍獎獎杯，也是我的第二座最佳導(dǎo)演?！彼f：“我要感謝劇組，感謝梁軒，他雖然是個年輕人，但很有老一輩電影人的拼搏精神。能和他們共事，我感到很榮幸、很開心?！?/br>
梁軒帶起頭鼓掌。等掌聲漸歇，全靜上了臺。她20歲出道，在玉龍獎拿了三屆最佳女主角，如今年過五旬，依舊步履從容，風(fēng)姿綽約?！敖衲暧质且淮坞娪暗呢S收年。精彩的演出如泉涌，讓我們落淚、讓我們深思、讓我們喜悅、讓我們憤怒?！彼D了頓，側(cè)身望向大熒幕：“最佳男演員提名有——”

“張蔚然。。”

“吳威。?！?/br>
“劉啟生。?！?/br>
“邵龍。?！?/br>
“梁軒。?！?/br>
梁軒微微地駝背，站在破敗的大宅子里面。一個小孩拿了只竹蜻蜓，繞著他飛跑，嘴里叫著：“飛呀，飛呀……”梁軒低聲道：“你站好?！蹦切『s依舊自顧自地玩，甚至跳到了井蓋上。梁軒陡地發(fā)起怒來，手里的文明棍刷的一下抽在那小孩的背上，臉漲紅了，額頭青筋暴起，大喝道：“我讓你站好！”

全靜道：“獲得最佳男演員的是：梁軒。”

臺下掌聲如雷。鏡頭對準(zhǔn)了梁軒，看他神情不動，只欠了欠身，站起來和旁邊的胡虎生擁抱。周圍的人也過來和他握手，對他說：“恭喜。”梁軒禮貌地笑，沿著過道一路上臺，接過了全靜手里的獎杯。

“感謝委員會?！彼e了手里的獎杯：“感謝胡導(dǎo)，感謝劇組里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