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有所不知，慧娘乃是林家收養(yǎng)的孤兒，是死士，倘若被擒只有死路一條?！?/br>
    “你……”姜毓的眉心深深擰起，一個嬌嬌弱弱的美人竟是死士？林家哪個林家？

    姜毓心中驀地憶起一事，眼底閃過一抹驚詫，看著莊慧娘一字一句問道：“先皇后的母家，林氏？”

    莊慧娘點頭，“正是林府?！?/br>
    林氏雖然式微，可這么些年來也果然還是盡力幫著祁衡這個外孫。

    “你先起來吧?！苯罐D(zhuǎn)過了頭來看著桌上的茶盞，勾了勾唇角淡漠笑了笑，“王爺果真是不拘一格的奇人，竟納了母家的死士為妾，這么多年都寵愛有加，托付中饋……”

    姜毓的眼里沒什么溫度，祁衡那種性子雖然離經(jīng)叛道乖張些，但這種人就像個孩子，一旦有了喜好，也是使盡渾身解數(shù)的喜歡，完全不顧其他的。

    莊慧娘站起身，一面卻已迫不及待解釋道：“慧娘雖然被抬進(jìn)王府，可慧娘只是王爺手里的工具，主子永遠(yuǎn)都是主子?！?/br>
    這話說的極有深意，主子和工具能有什么關(guān)系？

    姜毓的心中一怔，抬眼對上莊慧娘的眼睛，那雙眼里的坦誠和堅定告訴姜毓，就是姜毓心中所想的那樣。

    她和祁衡清清白白。

    姜毓的眸光剎那間凝結(jié)怔忡了。

    紅泥小爐上的水沸了，姜毓趕忙提起壺來借機(jī)掩蓋了眼中的失態(tài)，可到底亂了心神，胡亂將熱水倒進(jìn)杯子里便了事。

    “王爺這么多年素來不近女色，倘若不是當(dāng)年為了完成先皇后許下的婚約迎娶李妃，被皇后有可乘之機(jī)往府里送了一個又一個女人，想必現(xiàn)在府中后宅還是空置，也不會有什么慧娘可效命的地方?！?/br>
    姜毓的心中仿佛又有巨石砸下，水花四濺。

    “你說王爺素來不近女色，可是說他這么多年來一個女人都沒有碰過？府里可是迎了好幾回正妃了?！?/br>
    “李妃受皇后的蠱惑，新婚之夜便想刺殺王爺，王爺自然不會碰她，至死都是完璧。秦妃乃是皇后指婚，她也不必說。”

    “那葉芷柔呢？”

    她可是因為被祁衡動過了才給了皇后機(jī)會要封她為側(cè)妃，祁衡自己也對葉芷柔的身段念念不忘。

    “當(dāng)初秦妃的確設(shè)計葉氏上了王爺?shù)拇查?，可那是一個局。秦妃知道葉氏得不了手，便讓她衣衫凌亂地糾纏住王爺安排別人撞破宣揚(yáng)出去，王爺其實什么都沒做?！?/br>
    不是戲，就是局。

    姜毓覺著，這兩輩子聽過的好戲都沒有祁衡與后院女人們唱得這一出精彩，明明妻妾成群，可硬是跟和尚守戒過日子一樣，好似風(fēng)月場里的老手，卻干凈到不像話。會不會有一天還有人與她來說，祁衡是天下第一大善人？

    “他讓你來同我說的？”

    這種秘辛，除非祁衡授意，不然恐怕誰都不敢說。

    莊慧娘低頭淺笑，“王爺只是希望王妃能在王府過得更明白一些，今后就算有人蠱惑也有自己的底氣，至于要說什么都是慧娘自己想的?！?/br>
    姜毓覺得，祁衡是在指她之前質(zhì)問他秦妃落胎，逼得他親口說了那種事情。

    就知道他要記仇。

    “你是林家的死士，那不知聶姨娘又如何？”

    姜毓覺著既然今天已經(jīng)說到了這個份上，不如就將府里的人都問個遍。

    “要說聶兒進(jìn)府可還真有些原委?！鼻f慧娘笑道，“聶兒是薛陽的親故，原是在京中做小營生的人家，后來因為些緣故被人搶了要送給太子，薛陽不忍她被糟蹋就求了王爺，王爺從太子的口中奪人難免費(fèi)力氣，便謊稱是祿王府早訂下的妾室，就這么接進(jìn)了府中?！?/br>
    所以……祁衡其實是行俠仗義，解救了險些被壞人糟蹋的婦孺了？

    難怪她總是覺得聶兒行事有些沒有章法，起先還以為她與莊慧娘不對付，后頭卻偏偏只跟緊了和她同樣不得寵葉芷柔屁股后頭掐，見著就要踩一腳，對她這個王妃也不見得多恭敬。闔府就數(shù)她最格格不入。

    眼下看來，當(dāng)時水榭中葉芷柔來釣她上鉤聶兒突然沖出來大鬧一通，何嘗不是想刻意攪和了葉芷柔的招，卻不想反讓葉芷柔利用，后來劉嬤嬤來報說聶兒往蘭心院又去鬧了一通，還說了那幾句不敬的話，想來也是不想她與葉芷柔走太近。

    只是這方法著實太過拙劣，沒人能領(lǐng)會她的意思。

    姜毓想低頭抿茶，可茶水卻還guntang，只能輕輕吹了吹茶末子，“這府里的事情可真是復(fù)雜?！?/br>
    這一個兩個的，除了葉芷柔出的那些招她還能招架招架，祁衡那點事情竟沒有一樣能讓她猜到的，簡直是一朵不一樣的奇葩。

    果然她不與祁衡作對是正確的，根本玩不透他那些招數(shù)。

    “眼下府里的事情也算清明了許多，妾身今日來這里，便是想交還給王妃一樣?xùn)|西?！?/br>
    莊慧娘終于抬手招來了留在遠(yuǎn)處后命的丫鬟，從她的手中接過一只木盒。

    “這里是庫房的鑰匙和掌家的印信，便全權(quán)交由王妃了。待晚些時候讓人理好了賬本，再將剩余的一并交付王妃。”

    姜毓瞧著那只刷了紅漆的木盒，曾幾何時，她也曾在心底暗自肖想過掌家之權(quán)，但與祁衡來回幾回試探，又經(jīng)歷了府中那些事情，這紅漆盒子她還真沒什么興趣接到手里，指不定又要見識祁衡什么不一樣的套路。

    “倘若今后有需要姨娘幫忙的地方，還望姨娘能夠費(fèi)心勞駕?！?/br>
    經(jīng)歷過禁軍圍府的事情，縱使莊慧娘沒有錯卻也一樣被葉芷柔的栽贓陷害帶累，上頭行事可沒工夫管到底對錯如何，牽扯到的都要付出點代價，一頓內(nèi)廷特使的訓(xùn)斥是免不了的，自然再不好領(lǐng)著掌管王妃內(nèi)務(wù)的差事了。

    “王妃哪里話，慧娘自當(dāng)為王妃效勞。”

    陽光清透薄軟，桌上的茗煙氤氳緲緲，姜毓伸手接過那紅漆盒子，身不由己地又往鋼絲地另一端偏了一偏。

    作孽。

    姜毓仿佛聽到國公府老太太的沉木拐杖又在地上跺了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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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想對你好

    莊慧娘將府里賬冊送來得很快，姜毓歇了個午覺起來，隔壁書房里就堆滿了賬本。姜毓只好將準(zhǔn)備的編的花繩打的絡(luò)子收起來，趕著下午的時光揀了一些來看。

    賬冊做得很干凈，莊慧娘是祁衡的人也不敢做那些中飽私囊的事情，賬目也一條條都做得清楚，比起前世姜毓翻的康樂伯府那一大攤子爛賬破賬，祿王府的賬本簡直齊整地一目了然。

    比如姜毓沒怎么翻就看出來，祿王府的收支很是平衡，朝廷給祁衡的那些俸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