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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藝術(shù)追求,就想賺錢。錢,沒錢怎么生存?!皝礤X快是快,就是累,你也看到了,隨時待命。不過我手里有點資源。”顧貝貝說,“我看你挺能吃苦的。”路西最不怕的就是吃苦,“那我想想?!?/br>“成。”顧貝貝也挺痛快。十月中旬,路西拖著行李回到上海,地鐵搖晃,人群面無表情。他閉著眼睛搖晃,到了站差點沒站起來,雙腿麻木。出地鐵站就嗅到一股甜香,桂花開了。金色的桂花墜在枝頭,在北方時他只在詩詞里讀到過這種香氣濃郁的花兒。但北方有槐花,白色細(xì)小的花朵猶如降雪。路春江不知從哪聽來,槐花落到身上會有好運,就牽著路西特意站在樹下等待?;被娂姄P揚,落了二人滿頭。“你的比我多,弟弟有福氣?!?/br>瞎扯。路西走進(jìn)學(xué)校,回宿舍蒙頭大睡。他以為自己要睡整整三天,第二天上午就醒了,根本睡不著。胳膊上的疤痕隱隱約約地發(fā)癢,路西無意識地?fù)噶艘粫?,爬起來去了醫(yī)院。路西返校之后繼續(xù)去工作室給老師打工。楊子彤去小學(xué)實習(xí),家里給托的關(guān)系。“老曹不希望我太累。”他對路西解釋,“沒意思?!?/br>“蠻好的?!甭肺饕恢皇置χ仙澳銈兩稌r候結(jié)婚?”“怎么也得畢業(yè)吧!不著急。”“那正好,現(xiàn)在我還拿不出份子錢。”“不要你錢?!?/br>“那怎么行啊?!?/br>“盼盼,我想你了?!?/br>路西一笑,“那你回來玩兒唄,就是遠(yuǎn)了點兒。”“唉,還是上學(xué)好啊?!睏钭油吐曊f,“我老覺得自己還是個小孩兒呢,怎么就要工作了?”“工作了就有錢了?!?/br>“錢錢錢,你心里就惦記著錢?!?/br>路西心里當(dāng)然惦記著錢,他不是楊子彤——本地人,父母俱全,家中有房,衣食無憂。他一樣不沾,如果也去當(dāng)個小老師,連房租都付不起。他很羨慕楊子彤,多好呢,無憂無慮,舒舒服服地消磨日子。前幾天宋一鳴忽然聯(lián)系路西,問他留學(xué)準(zhǔn)備得如何了,路西啼笑皆非,回說放棄了,宋一鳴就很惋惜,“你該去試試的?!?/br>“不試了,還是先工作吧?!?/br>“外語不行,還是——”“沒錢?!甭肺髦苯亓水?dāng),“耗不起?!?/br>又過了一個多星期,進(jìn)入十一月,冷雨連綿。桂花落了滿地,路西每日踏著桂花的尸體去工作室。這天起來,雨停了,陰云猶如大朵的灰色棉花糖,云腳低垂。附近的煙囪排出長長的白煙,幾只鳥在草地中蹦跳。忽然云開日現(xiàn),陽光清淡。路西走了幾分鐘就開始后悔穿了厚外套,摘下圍巾,脖頸薄薄一層汗水。因為忙,路西當(dāng)夜沒有回宿舍。他凌晨三點鐘才睡,就躺在工作室紅色的沙發(fā)里,蓋著不知誰帶來的被子。不停有人走來走去,于是睡得便不安穩(wěn)。八點多鐘快九點時楊子彤來了,提著早餐。路西揉著眼睛坐起,一身靜電。楊子彤笑道,“你看看你,兩個黑眼圈,跟熊貓差不多,可以去動物園啦?!?/br>路西洗漱過,沒精打采地喝豆?jié){。豆?jié){里放了糖,滋味卻寡淡,像加了點豆?jié){的糖水。楊子彤挨著路西,想方設(shè)法把他亂翹的頭發(fā)梳整齊,“你這樣子可怎么辦?”“涼拌。”“涼拌你個頭?!?/br>“當(dāng)小學(xué)老師好玩兒嗎?”楊子彤放下手,“嗯……不好玩?!?/br>路西啃著包子,“唔,怎么是rou的?!?/br>“不好意思,酸豆角的賣完了?!睏钭油呐耐龋芭阒∑ê嫯?,沒勁,幫他們出黑板報。說起來蠻清閑,又不是主科老師,也沒人讓美術(shù)老師當(dāng)班主任??晌矣X得無聊,但非要讓我說想做什么,我也說不來?!?/br>“清閑就好?!甭肺魅齼煽谕滔掳?,“媽的,快餓死我了。”“盼盼,你呀,自己一個人,就得照顧好自己?!睏钭油笞÷肺鞯哪?,強(qiáng)迫他看向自己,“以前就是我督促你吃早餐的,我不在,你也不會好好吃飯。工作室你們就會叫外賣,半夜還有什么?就肯德基麥當(dāng)勞吧?這里一股子炸雞味兒……天天吃,不覺得膩嗎?”“等我租了房子就自己開伙。”路西居然覺得心虛,脫口而出地撒了個謊。楊子彤笑笑,“你啊,你才不會呢。你就知道叫外賣?!?/br>“好容易回來玩兒,就別罵我了?!甭肺鬓D(zhuǎn)移話題,“你看我畫的?!?/br>他把分鏡貼在墻上,整整貼了一面墻。楊子彤惆悵地看了片刻,“真好,”他低聲嘟囔,“當(dāng)初……我想好好畫畫,以后做動畫,做想做的動畫?,F(xiàn)在——算啦!”他快速地把電腦前堆積的泡面和外賣盒子籠在一起,塞進(jìn)垃圾袋,“我去丟掉,你快把那袋牛奶喝了?!?/br>路西說,“我喝豆?jié){了啊,你喝吧?!?/br>“快喝!”楊子彤瞪他一眼,腳步輕快地出去了。路西喝完了牛奶,他還沒回來。路西把牛奶空袋揉成一團(tuán),當(dāng)成球投籃。他準(zhǔn)頭一向很好,這回卻擦著垃圾簍的邊緣掠過,滾進(jìn)了電腦桌的下面。“媽的?!甭肺髁R了句,趴下去夠牛奶袋。等他重新站起,楊子彤回來了,表情詭異,眼神晶亮。“……怎么了?”路西被他盯得后背發(fā)毛。“有人找你誒?!睏钭油笾ぷ诱f。“誰?。俊甭肺靼雅D檀尤舆M(jìn)垃圾簍,這時門開了,有個人謹(jǐn)慎地探進(jìn)身體——穿著夾克,頭發(fā)蓬亂,眼睛發(fā)紅……竟然是路春江。“盼盼?!?/br>第19章路春江局促地將身軀圈進(jìn)椅子里,看著路西推過一碟紹興醉雞,又推過盛著蟹粉湯包的蒸籠,他還要了炸豬排和蝦仁餛飩,舉箸不定。“吃?!甭肺餮院喴赓W。路春江拽了下夾克衫下擺,“你也吃。”“我不餓?!甭肺鞯皖^看了眼手機(jī),楊子彤說,“長得哪有你說的那么磕磣啊,這不是挺帥的?”帥嗎?路春江坐了一夜火車,清晨五點半到達(dá)上海。真稀奇,這個年頭,居然有人首選普快,而不是買張高鐵票,最多四個小時就能擺脫無聊的旅程。“……吃點兒。”路春江帶著鼻音囁喏,夾了只包子放在路西的碟子里,再英挺的鼻子和眉毛也掩飾不住那股子慫樣。他垂著眼睛慢慢地將湯包咬了一口,被瞬間涌出的油水燙得措手不及。路西冷淡地看著他手忙腳亂地擦拭衣服,胸襟處終究留下一小片油漬?!坝袦?,你小心吃?!甭反航€多此一舉地叮囑,“別燙了舌頭?!?/br>他躺在骯臟的臥鋪上顛簸了十七個小時,想來是真的餓壞了。炸豬排、餛飩和醉雞被吃得干干凈凈,但蟹粉湯包留了下來,不知是被燙出了心理陰影還是不喜歡餡料的味道。路西自己也不喜歡蟹粉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