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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奶奶是許煜唯一的親人,如果不是為了治病急需要錢,許煜也不會鋌而走險,而如果自己沒有為了接近他一開始就裝窮學生,許煜也會先告訴自己吧。那是三年前,十一月二十一號。他去酒店找秦恕,本是來講祝美琳說秦恕沒成年就搞大自己肚子的事情的,門外的保鏢一直不讓秦錚進去,也不敢傷著小少爺,只是勸秦錚再等會兒。等到秦錚氣都急到砸門了,是許煜開的門。他的許煜,開學幫他搬行李的許煜,給他唱小曲的許煜,現(xiàn)在穿著偏大的襯衫,但衣衫又是不整的。那是他父親的襯衫,隔著門飄過來的煙味,也是他父親經(jīng)常抽的。秦錚像是被一盆涼水澆了個透,他明白了。他覺得自己明白了。他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帶著高傲的貴氣,他比許煜高半個頭,此刻兩人之間不足半米,許煜不敢抬頭對上秦錚輕蔑的眼神。“臟?!鼻劐P說。說完,他也不想進去見他的風流父親,轉(zhuǎn)身走了。身后許煜叫他的名字,但是秦錚沒有回頭。他怕回頭了,自己又舍不得了。然后緊接著就是私生子的出現(xiàn),秦崢選擇和母親一起出走,他們就再也沒有聯(lián)系,只是有一次秦崢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他接起來,卻只聽到zuoai的喘息和rou體的碰撞聲,那是三年來他們唯一的一次通話,等秦崢確定其中一個聲音就是許煜的時候,這通電話以秦崢摔掉自己的手機結(jié)束。那時候秦崢就告訴自己,不要再對許煜有任何念想了。“睡吧…”許煜說,“明天你就好走了,好好休息?!?/br>秦崢嗯了一聲,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看到了個畫面,不像是夢,是埋藏在記憶深處,長久不被觸摸的逝去時光。畫面中二十歲的自己在笑,身邊是許煜。“我唱小曲兒給你聽好不好。”秦崢說,“唱的不對,你可別笑?!?/br>他吳語說的其實不好,一些小曲也只是兒時在南方聽過,但是梁婉晚會唱,到了六七歲秦崢有時候還會纏著母親,讓她哼點調(diào)子哄自己睡覺。許煜還是笑了,說秦崢的發(fā)言不對,應該這樣唱。秦崢見他哼起來了,像發(fā)現(xiàn)什么寶貝一樣,一定要聽許煜唱。許煜也是被他纏害羞了,耳尖都紅了。他的許煜開口了,他唱“哎呀呀呀我的郎”,唱“愿君莫做薄情人,輕易把儂丟,”秦崢還是笑了,他像摟最要好的哥們一樣把手搭在許煜肩上,聲音大大咧咧:“你放心,我絕對不會一去不回頭!”秦崢第二天起來的時候,許煜已經(jīng)不在身邊了,他揉著眼睛推開門,被眼前的一片雪白鎮(zhèn)住了。低頭,只有房間到廚房的小道被打掃出來,其他地方,雪厚二十厘米有余。他走進廚房,看到許煜把蒸好的幾個饅頭拿出來,擠出榨菜和豆腐乳,見秦崢過來了,就讓他往里面坐。管廟的老師父已經(jīng)在了,看到秦崢過來了,要起身迎他。秦崢連忙上前,扶師父坐下。“我聽小許說了,你昨天迷路了?!睅煾缚粗貚樞?,“我還以為是小許朋友,來找他了?!?/br>這時許煜把吃食都搬上桌,面對秦崢,還是有些局促:“山里沒什么東西,你再將就些,填填肚子?!?/br>“小許你也來吃,怎么就四個饅頭…”師父喚他。“沒事,”許煜往一碗冷飯里倒了點熱水:“我吃泡飯就行?!?/br>“這樣對胃不好,別吃這個?!鼻貚槹櫭?,他認得那個碗是昨天許煜端過來,但自己沒動過的。“不吃浪費。”許煜還是自顧自地伴著飯。秦崢看不下去,上前奪過許煜的碗筷,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那我吃,你去吃饅頭?!?/br>許煜想說些什么的,還是被秦崢瞪了回去。一吃完早飯,許煜就說要去鏟雪。雪還在稀稀拉拉地下,但也快停了,許煜拿著鏟子,比劃了一下從寺廟到修好的路的距離:“快點鏟完,你就可以快點回去了。”“你就這么想讓我走?”秦崢問。許煜被他問得一愣,繼而目光心虛般地飄向別的地方,秦崢沒再說,也拿起了鏟子,但心中莫名有些氣惱。兩人大概鏟到了正午,也只是開辟出一小段路,秦崢估摸著今天是完不了工的。“我先去燒飯了?!边@是許煜一上午對秦崢說的第一句話,秦崢哦了一聲。老師父已經(jīng)年過七十,身體不便,就一直坐在屋檐下面看著他們,有什么危險也好提醒,許煜去了廚房,秦崢也坐在師父旁邊休息。秦崢告訴了師父自己的名字,又問老師父怎么稱呼,老師父擺擺手,說自己無子無女,老伴也去世多年,早沒什么人叫自己名字了,自己也忘了。秦崢知道師父講的是玩笑話,但也禮貌地沒有多問。師父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秦崢,問:“你和小許是朋友吧?”“嗯?”“小許就和我說你迷路了,我不信,我覺得你們肯定是認識的?!睅煾钢钢鴱N房,笑得十分滿足:“我就知道他肯定還有朋友?!?/br>秦崢估摸著老人是知道許煜奶奶去世了,便問師父許煜為什么來這里。師父嘆了口氣,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我不是這個村的人,前幾年拆遷沒有我的份,我也沒什么地方可去,就住到這廟里,我在這里種種菜,偶爾下山買點rou,日子也就這么過了。”“大概三個月前,小許過來了,說要上香,自從村里人走光了,就再沒誰來上過香了,好在燭水什么的還有一些,我就送了他一對,他也不一樣,全倒到一支里面。”“哪一支?”秦崢問。師父搖搖頭:“我不識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我看他面色青白,人也恍惚,總覺得不對。他走了之后,我還是怕他路上不留神有什么危險,就還是跟過去了,沒想到……,”師父看向廚房,“沒想到他去了一處老農(nóng)留下的茅草屋,我進去的時候,煙已經(jīng)很濃了……”秦崢心頭一顫。“他全都準備好了,門縫和窗戶邊都堵得嚴嚴實實的,碳也是新買的,可能是尋死前還有什么愿望,來這元帥廟里求一求?!?/br>“他…”秦崢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一時有些沙啞,頓時咳了一下:“他有說自己為什么要輕生嗎。”“他就說自己沒什么可留戀的,活著反而內(nèi)疚?!?/br>“小伙子啊,”師父看著秦崢,欲言又止的:“我也不知道小許發(fā)生了什么,我就覺得他那么年輕,想尋死,那是真的覺得太累活不下去了。你既然是他朋友,就行行好,帶他走吧,我是半個身子已經(jīng)入土的人,剛把他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