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中間，身形單薄的不像話。

    戚助忽然鼻頭發(fā)酸，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見木少傾的場景。

    那時她還穿著棉布格子裙，兩頰飽滿，有些嬰兒肥，帶著些初入社會的稚氣。

    只不過四年光陰擦肩而過，她頜骨的線條便干凈利落，緊實(shí)地沒有半點(diǎn)贅rou，雖然更顯的明艷，但又那樣清冷。

    那副肩膀還要撐起許多的苦難。

    木少傾深深鞠了一躬，跟戚助商量好后續(xù)的處理安排，便又要趕回公司去找財務(wù)，爭取盡快把工資發(fā)放出來。

    他看見她離開。

    投入一個懷抱，男孩站在黑夜里，等在轎車便。

    然后用自己的體溫包裹著她。

    和她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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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鬧好像獨(dú)屬于這個民族的人，不論風(fēng)雪還是寒雨，只要臨近節(jié)日，便到處都是紅色的，燈籠、對聯(lián)、懸掛物。

    原本計(jì)劃好的，要在工廠里也掛滿這些漂亮的裝飾品，然后組織所有工人包餃子吃團(tuán)圓飯，歡歡喜喜地回家去。

    眼睛突然變得酸澀，木少傾偷偷揩了一把。

    手指關(guān)節(jié)落下濕潤的印記。

    而后這只手被另一只握住，她呆呆地側(cè)目，余江楓握著方向盤，眼神目視前方，專注認(rèn)真，卻又分心安慰她。

    他的體溫灼熱的像火團(tuán)，攥住了手，也攥住了心。

    路燈一盞盞路過，明暗的光暈在她臉上出現(xiàn)又消失，飛快穿梭，心血來潮，木少傾突然報出一個地名，“飛花路135號，我們?nèi)ツ抢?。?/br>
    小朋友有些詫異，但也沒多問，在前方路口掉頭，往飛花路疾駛。

    那是一條臨市的老路，因?yàn)闆]拆遷而坑坑洼洼，四周都是低矮的土黃色建筑，是這座城市最貧窮的地盤。

    努力識別墻上模糊不清的門牌，車子終于停在135號。

    和旁邊的半拆遷房格格不入，這座建筑是間裝修整潔的小平房，依據(jù)墻漆的顏色可以看出，涂抹的年頭并不久。

    木少傾先下車，從包里摸出鑰匙串。

    他掃了一眼，是那把從來沒用過的小鑰匙。

    那扇嚴(yán)密的防盜門被推開時，因?yàn)殚L久無人光顧而發(fā)出刺耳澀聲，她一言不發(fā)地走進(jìn)黑暗的屋子里，霎時間不見了蹤影。

    余江楓心頭一慌，伸手在墻上摸了摸，終于找到電燈開關(guān)。

    最便宜的黃色燈泡在屋子里散發(fā)著幽光，照不及所有的角落，但只是這樣也足夠了，因?yàn)榭梢宰屓丝辞逦堇锼械漠嫲濉?/br>
    絢爛的油彩在白紙上涂抹成各種形狀，有星空有河流，有在高山攀緣的人，又在春光里撒歡的小狗。

    一幅幅都生機(jī)盎然，即使光芒微弱，也掩飾不住光彩。

    “這是……你畫的？”

    他走進(jìn)去，有些迷戀地摸上畫紙，油彩凹凸不平的手感很好，沒有灰塵，看來是有人定時打掃。

    木少傾徑直坐在角落的紅色小沙發(fā)上，眼底是濃重到化不開的疲憊，單手支撐著額頭，“這些都是我大學(xué)期間的作品，我舍不得扔，便租了這里專門存放?！?/br>
    她看畫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孩子，溢滿了珍惜和向往。

    “喏，你看，這是我畢業(yè)作品?！?/br>
    便是那張墨藍(lán)色的星空圖，星星都是粉色的，細(xì)密而聚集在畫質(zhì)上方，下半部分便是高聳連綿的山脈，在黑夜里露著玉白色的山頭。

    “這是我專門去拉薩采風(fēng)后的作品?！?/br>
    余江楓走過去，用眼睛仔細(xì)描摹了畫的每個細(xì)節(jié)，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艷與喜歡，以前只聽木藝說他學(xué)油畫，但沒想到畫的如此之好。

    技藝高超之外，便是隱秘的情緒，靈魂深駐。

    他愛憐地、小心翼翼地沿著畫紙邊緣觸碰，轉(zhuǎn)念又很是心疼，當(dāng)初放棄自己最喜歡的事業(yè)，小jiejie該有多痛苦啊。

    纖細(xì)的胳膊從后而來擁抱著他的腰腹，下意識的，余江楓握住那雙手。

    冰冷沒有溫度，比冬天還要涼。

    他轉(zhuǎn)身，反客為主將人緊摟在懷里，胸膛里是高頻心跳，“咚咚”地傳進(jìn)對方耳朵里。

    彎腰將嘴唇靠在木少傾耳邊，“你想繼續(xù)畫畫嗎？”

    被問及的人半晌都沒有聲音。

    她靠在溫暖之間，腦海里像播放電影似的，穿過這四年來的記憶，顧漫云的責(zé)罵、公司高管的質(zhì)疑、深夜醉酒的窘迫。

    還有方才濃烈的火光。

    鼻頭忍不住又是一酸。

    她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卸下來，徹底融入在他的骨血里。

    “想?！?/br>
    第36章

    從油彩倉庫回來, 木少傾便沉默地睡著了。

    靠在她身邊，余江楓像個八爪魚似的將人纏住, 卻始終暖不熱她的身子，卻執(zhí)拗的不愿放開, “jiejie……”

    “你太冰了，凍得我胸口疼。”

    心事重重裝睡的人在漆黑中睜開眼睛，忍俊不禁，伸手推他, “那你撒手啊，實(shí)在不行分被子睡吧?！?/br>
    分被子是木少傾近來的愿望之一。

    小朋友每天晚上都像個火爐子似的貼在她身上, 推不動趕不走, 還必須要人抱著，半夜里不知不覺松手，換來的往往是一頓斥責(zé)。

    例如——“你不愛我了”“你好冷淡”“你松手的時候我心很痛”。

    果然，他不甚同意, 用嘴唇貼著她, 嘟囔：“雖然你心情差我很心疼, 但是分被子不可能, 這輩子想都別想?！?/br>
    好不講道理。

    木少傾吸了吸鼻子，作罷，乖乖埋頭進(jìn)他胸膛，冰涼的腦門是降溫的最好利器。

    然而男孩的手還不老實(shí)，在她身上來去摸索，抓一抓捏一捏, 轉(zhuǎn)眼間便勾起氣氛來，這便是要在一個被子里睡覺的原因。

    方便他活動。

    無奈地勾住余江楓肌rou強(qiáng)健的脖子，她也需要傷心以外的事情來撫慰，難得主動地親吻，雙腿勾在他的腰間。

    被子聳動，床板擺動。

    熱烈的感受之間，她像樂高零件似的被人擺弄，卻有些舒服，眼底埋著淚花，聲音被撞的支離破碎，“你養(yǎng)我，好嗎？”

    被炙熱灼燒掉所有堅(jiān)硬的外殼，如果沒有遇見他……

    木少傾想，自己不知何時才能走出那個荒謬的怪圈。

    男孩不知饕足地?zé)o邊索取著，充分發(fā)揮過人體力，汗水從額頭滴下來，落在她的鎖骨上，在夜里消失不見。

    他咬著牙，低吼，“養(yǎng)你一輩子，好嗎？”

    交融間，木少傾突然釋懷了。

    男孩把最好的青春和最誠摯的感情奉上，與此相比，她了斷那些無邊無際的忙碌又怎值得一提，不過是把感情的天平擺正而已。

    她無法成為一個乖女兒，或是沒辦法成為一個好老板。

    但是至少在余江楓這里，她想成為好的愛人。

    不再酗酒，不再涼薄，不再因?yàn)楝嵤聦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