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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你碰到了她最渴望,最難以言說的想往。 眉兒老實(shí)了幾天,見阮苓苓不再提趕她走的話,只不讓她隨便走動,不讓見裴明榛,慢慢的,品出味兒來,這位大少奶奶怕是沒辦法,再惡心也得收了她。 當(dāng)家主母都要面子,好處總要偏給她這樣的賤人。 眉兒哼了一聲,拆下發(fā)間流蘇釵,隨手放在了桌子上。 她完全不想上吊了,甚至還跟小廚房點(diǎn)起了吃的。 然后,她就見到了阮苓苓身邊的丫鬟,叫南蓮的。 “這是什么?”眉兒看著放在桌子上的小匣子。 南蓮繃著臉,心情不大好的樣子:“我家主子賞你的,叫你出門給自己買點(diǎn)東西!” 眉兒打開匣子,里面清清爽爽干干脆脆,放的就是銀子:“我?出門?” 南蓮臉色更差:“怎么,你用的東西,還要叫我們幫忙置辦不成?” 眉兒臉上一喜,立刻就明白了。 這是……耗不住了,要納她進(jìn)門? 按說裴家不缺采買跑腿的人,可誰叫她馬上要是妾呢?大少奶奶心里不爽快,這些大小丫鬟們護(hù)主不高興,給她臉色,不也正常? “好啊?!泵純郝龡l斯理扶了扶頭上的流蘇釵,笑瞇瞇應(yīng)了。 只要裴家不趕她走,出門就出門,她就不信他們還敢把門關(guān)上不讓她進(jìn)來!大不了……到時吊死在裴家門口,看他們怕不怕! 眉兒就收拾妥當(dāng),自己一個人出門了。 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自己一個人,想穿戴什么穿戴什么,想去哪去哪,想看什么看什么,想買什么買什么,沒有人干涉,也沒有人管。京城的一切都讓她覺得很新奇,什么都沒玩夠,什么都沒看夠。 這天回來晚了,可她發(fā)現(xiàn),沒有人在意,阮苓苓也不管。 她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第二天一早,又出了門。回來仍然很晚,也仍然沒人管。 她想了想,也算正常?別人怕是巴不得她不回來呢。 想通了,她就更加放飛自我,天天跑出去玩。 她感受到了一種……叫做‘自由’的滋味。這是她活了十幾年,從來沒有,也不敢奢望過的東西。 不缺時間,手上也不缺錢,她盡情的打量著,好奇著,感受著外面的一切。想著以后做了小妾,怕是會圈在小院子里,不再有機(jī)會出門,她很珍惜這段短暫的,偷來一般的時光。 她發(fā)現(xiàn)比起清冷沒人氣的大屋子,她其實(shí)更喜歡街道上的煙火氣,喜歡濁濁人群里墻邊伸出的凜冽紅梅,喜歡騰騰水汽下大娘賣包子的笑臉,喜歡小孩子圓圓的天真的眼睛,喜歡……喜歡看一個小木匠刻木頭。 也不能說小,木匠看著有二十多歲了,長得很俊,就是腿腳有些不好,走路快了有一點(diǎn)點(diǎn)瘸,像是受過什么傷。 他天天坐在鋪?zhàn)娱T口抱著塊木頭刻東西,不管什么顏色什么形狀的木頭,但凡過他的手,就變的很靈,很好看。 小木匠也不太會說話,見著她就臉紅,各種結(jié)巴,可一說起雕工,他一雙圓圓的眼睛里就都是亮光,和外頭那些小孩子一樣。他也不大敢往她身上看,可但凡她有一點(diǎn)不舒服,他都會立刻知道,會給她用干凈的布把椅子擦的亮亮,會因?yàn)樗粋€蹙眉猜到她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因哪句話起了情緒,會記得在椅子上給她墊個小軟墊,會猜到她餓了,返身回鋪?zhàn)永锬迷缇唾I好的蜜餞,會在她都不知道渴了的時候,給她沏上一杯清茶。 她的一切,他似乎都小心翼翼的在意著,悄悄藏在心里,不想給她知道,卻偏偏一舉一動都露了出來。 眉兒越來越喜歡到這里來,后來……就不大敢來了。 因?yàn)樗约阂惨庾R到了,簡直匪夷所思,她竟然對一個窮的不行的小木匠動心! 她不再去看小木匠,可忍了幾天,她沒忍住,悄悄跑過去看了看。 小木匠仍然在刻木頭,只是不在那么聚精會神,刻兩刀,就會看向一個方向,然后眼神默默的收回來,刻兩刀再抬頭,又默默的轉(zhuǎn)回來…… 眉兒眼眶有些熱。 都知道她不會來了,還亂看什么! 她不是什么好女人啊…… 她其實(shí)知道,小木匠只是看起來傻,不是真的傻,他都明白的。 小木匠心神不定,怎么都完不成今天的工作,抿著唇,一言不發(fā)的轉(zhuǎn)進(jìn)鋪?zhàn)?,不多時,拿了個木刻的小人出來,把小人放在椅子邊,轉(zhuǎn)頭就能看到的方向,小木匠才咧嘴露出一個笑,低頭認(rèn)真干活了。 眉兒目力很好,離的很遠(yuǎn)也能看清楚那尊木刻小人,眼圈一紅,眼淚就掉下來了。 那是……她。 木刻小人和她一樣的眉眼,穿一樣的裙子,梳一樣的發(fā)式,連頭上的流蘇釵都一樣。 不敢再看,眉兒捂著嘴就跑開了。 回到裴家的小院子,眉兒再也不覺得輕松自在,心里像被重錘砸過,又悶又疼。 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啊…… 然而痛苦幾日,還是沒忍住,她還是出了門,偷偷去看小木匠。 小木匠被欺負(fù)了。 他的族人想要搶他的鋪?zhàn)樱€打了人。 眉兒再也受不了了。 夜里的那些綺念紛紛躥出來,那些要不得的想法,那些決心……她不想再這樣,她想過不一樣的日子! 她跪到了阮苓苓面前:“求大少奶奶給我一條活路!” 阮苓苓放下手里賬冊:“不是給了你銀錢,讓你給自己置辦東西去了?” 眉兒額頭貼著地板:“不不,妾蒲柳之姿,怎敢同大少奶奶爭輝?妾斷斷不敢伺候大少爺,不敢起這樣的心思!” 阮苓苓沒說話,端起了茶盞。 眉兒咬咬牙,把這些天的事全說了,包括自己的出身:“妾本不姓隴,也不是什么大家閨秀,就是別人養(yǎng)出來的瘦馬……” 阮苓苓其實(shí)都知道。 她是放了眉兒出門,卻并沒有什么都不管,眉兒去了哪里,見了誰,喜歡什么東西,她都了如指掌,包括這個小木匠。 眉兒哭的地板洇濕了一小片:“妾之前那么作……大少奶奶都忍了,大少奶奶是個心慈的人,妾如今別無所求,只愿大少奶奶放過妾……不,只要大少奶奶愿意幫那小木匠一把,讓妾做什么都使得!” 阮苓苓頓了頓,才道:“他只是個沒錢的小木匠,許也不會受你這一片心,你當(dāng)真考慮好了?” 眉兒聲音哽咽:“是……妾愿意?!?/br> 小木匠可能不好,不,他本來就有很多缺點(diǎn),家里不好,腿腳也不好,可他喜歡她,真心喜歡……小木匠從沒跟她說過一句甜言蜜語,也早就看出她并非尋常良家女子,仍然愿意暖她,他從沒說過承諾的話,但她看的出來。 那是一種愿意交托全副身心的信賴,飛蛾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