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容優(yōu)雅又迷人，一路向所有看他的人微笑，像個漂亮的年輕貴族。

跟在他身后的女鼓手把鼓背在背上，黑發(fā)高高盤起露出修長的脖頸，簡單又不失得體的禮服長裙恰好襯出她高挑健康的身材——與在場的紳士們相仿的身高并沒有影響她的美貌，反而讓她美得特別。

“佩特拉，大家都在看你?！焙退⒓缱咧?，詩人小聲調(diào)笑道。

女鼓手在衣袖的遮掩下毫不手軟地掐了他一把，臉上沒什么表情：“管好你自己，別到處惹事?！?/br>
詩人低低笑了兩聲，朝旁邊偷看他的兩位小姐眨了眨眼。

女孩們舉起羽扇擋住泛紅的小臉，邊竊竊私語邊露出眼睛繼續(xù)看他，像一群嘰嘰喳喳說悄悄話的小鳥。

“是那位英俊的詩人先生？”

“應該是，你們什么時候見過城里有這樣的樂師？”

“瞧他的手，可真好看。”

女孩們心思各異地上下打量著詩人的側(cè)臉，最后不約而同地咯咯笑起來。

她們幾乎是肆無忌憚地盯著詩人看，殊不知詩人也正將她們當作閑聊話題，和同伴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笑。

“像一窩小母雞。”霍奇的比喻很有特色。

佩特拉皺了皺眉。

一直沒怎么說話的中年男人替她開了口：“你這樣不太禮貌，霍奇?！?/br>
霍奇不以為然地撇撇嘴，沒再說什么。

見他消停了，男人又轉(zhuǎn)向正朝太太小姐們暗送秋波的詩人，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來：“維奧列特?！?/br>
“嗯？”詩人隨意地應了一聲。

“你也收斂一點，別像只到處招搖的孔雀。別忘了我們上次是怎么從塞勒斯坦逃出來的。”

他說得不太客氣，但不這么說維奧列特也不會當回事。

果然，詩人回憶一下自己上次灰頭土臉從墻洞里鉆出來的樣子，臉上完美的笑容僵了僵，無聲地點頭。

他想起那件事就渾身雞皮疙瘩，目光不自在地四處游移，儼然一副要知錯就改的樣子。伯爾金斯還沒來得及把心放回肚子里，下一秒，維奧列特發(fā)現(xiàn)了一個剛從門外走進來的姑娘，眼睛突然亮起來。

那是位很漂亮的年輕小姐，和屋里其他姑娘都不一樣，有漂亮的綠眼睛和淺色長發(fā)，穿著一條和眼睛顏色一樣的綠綢緞裙子，皮膚像蛋糕上涂抹的奶油一樣白皙柔嫩，氣質(zhì)非常柔和。她跟在城主身后走進來，似乎察覺到維奧列特的目光，轉(zhuǎn)過頭來朝他們微笑。

維奧列特一點也不尷尬，等她主動拎著裙擺走過來，才紳士地摘下手套握住她的手：“布蕾妮小姐果然和傳說中一樣讓人驚艷，能見到您真是我們的榮幸?！?/br>
布蕾妮·亞索的目光掃過他們一行人，眼里是溫柔大方的笑意：“我也很榮幸，父親居然為我請來了城里最有名氣的樂團?！?/br>
“謝謝你們能為我而來?！彼⑿χf。

是不是為她而來，大家都心知肚明。佩特拉和伯爾金斯對視一眼，霍奇沒當回事，只有維奧列特順著她的話繼續(xù)說：“能在您的生日會上演奏也是我們的榮幸?！?/br>
布蕾妮臉上笑意不減，收回了自己的手，眼神專注地望著維奧列特：“那我是不是可以開始期待各位的演奏了？”

“當然，希望您能喜歡我們的表演?！痹娙艘不亟o她一個微笑。

他們得到了在宴會開場演奏的機會，頗像那么回事地上了臺，依次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維奧列特坐在右邊的椅子上，抱著琴朝下面的布蕾妮笑了笑。

紅頭發(fā)在亞索和周邊城市很少見，他的紅頭發(fā)和藍眼睛都顯得很特別，在人群中已經(jīng)顯得很亮眼，更別說在這小小的舞臺上。維奧列特低頭調(diào)試好琴弦，向觀眾們微一頷首，白皙修長的手指搭在了弦上。

他用的是一把改良過的曼陀林（*注），體積不大，比起常見的魯特琴顯得嬌小而精致，連在場的夫人小姐們都能單手抱住。詩人輕松抱著這把琴坐在椅子上，手指輕輕撥弦彈了幾下，悅耳的聲音從琴弦上流瀉而出。

“為布蕾妮小姐和大家?guī)砦覀兏牧歼^的?！本S奧列特柔聲說。

*注：

曼陀林（mandolin）是一種小型的弦樂器，形狀與魯特琴相似，演奏時一般采用塑料撥片撥動琴弦發(fā)聲。梨形的琴身上有龜甲狀的花紋，弧形的背版則由若干音梁支撐。一般它有四根或四組弦，調(diào)弦與小提琴一致。它是魯特琴的變體，最初是在18世紀由16世紀的小豎琴曼朵拉演變而成。（from百度百科）

它誕生的年代比較晚，現(xiàn)在還在流傳使用，是我覺得很美的樂器。文里用這個名字其實是有點超前的，在這里注明一下以免誤會。

以及文中寫到的這支曲子出自我以前寫的，這里拿來用了一下，有興趣的可以去看看另一種口味的詩人（x

第2章布蕾妮的項鏈·二

最為人熟知的除了它的動聽，還有一個和曲子本身一起流傳很久的逸聞。

它是一首小夜曲，傳說是創(chuàng)作它的維克多先生寫給自己愛人的情歌，多年來被無數(shù)人當作求愛之曲演奏過。在城主最喜愛的女兒生日時當眾演奏這支曲子，顯然不太合適。

可維奧列特坐在椅子上彈琴的模樣非常閑適，好像并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妥。他纖細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撥動，連看起來有些輕佻的紅發(fā)都像溫柔的陽光，至于嘴角那抹有些過分迷人的微笑，則像在撩動別人的心。

曼陀林通常用于獨奏，但他讓同伴們的演奏很好地融入了主旋律，優(yōu)美婉轉(zhuǎn)的曲子在他的改動下顯得更為輕快，整支曲子和諧又豐富，聽起來比流傳最廣的獨奏版更有意思。詩人在合奏中無疑扮演著核心角色，曼陀林輕快悅耳的聲音像把珍珠串成項鏈的金絲，將風笛、手鼓和口琴的伴奏連在一起，形成以他為絕對中心的樂曲。

詩人輕輕哼唱，歌詞是陌生的語言，由他唱出來卻并不突兀，顯得神秘而動人。他一條腿支在地上，另一條隨意地踏在椅子的橫桿上，唱到高潮時閉上眼睛，濃密的睫毛簾幕一樣遮住了那雙含情脈脈的藍眼睛。

“布蕾妮，”一位穿著藍色絲絨裙子的小姐在羽扇遮擋下和城主千金閑聊，“他們是從哪兒來的？我從沒聽過這樣的語言，也沒聽過這樣的?！?/br>
“是不是很棒？”布蕾妮的綠眼睛里充滿憧憬和笑意，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我在廣場上聽過他們的演奏，很有趣，很……自由?！?/br>
“自由？”

“像荒野上吹過的風，自由而歡快，不是嗎？”

藍裙子小姐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太理解她形容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