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他的幫助，也許現(xiàn)在他們連這個計劃都拿不出來。即使對方幫助他時有自己的私心，也不應(yīng)該忽略他因此獲得的利益，這是事實。

“老實說，如果你不是菲戈的學(xué)生，我可能不會選你?！毙g(shù)士笑了笑，“我和他有些舊交情……不過事實證明，他挑選學(xué)生的眼光不錯，你確實是個合適的人選?！?/br>
伊萊恩有些疑惑地看向他，等待他的下文。

“因為某些原因，我不能直接和海登伍茲對上，所以需要一個人替我完成刺殺的任務(wù)。這個人不能是海登伍茲見過的，也不能是隨便在路邊找的一個人，他必須強，而且要執(zhí)著而堅韌，有決心殺死一個神——這樣的人太難找了，以至于許多年來我只見過你一個。”

伊萊恩沉默了片刻，開口問的卻是另一個問題：“其實你很久之前就在懷疑海登伍茲了，對不對？”

“只是懷疑，一直沒能把線索串起來，也不能把他怎么樣?！绷粢獾剿凵窭锏拿曰?，艾洛斯聳了聳肩，“我總不能沒有根據(jù)就對一個神下手，而且我只是個祭司，既沒有這樣的能力，也沒有這么做的立場，你說是不是？”

知道他還有話沒說，伊萊恩也沒打算逼他把所有話都一口氣倒出來，反正艾洛斯已經(jīng)把他想知道的告訴他了，這個時候再繼續(xù)追問也沒什么意義。他抬頭看了看天色，提醒道：“不早了，準(zhǔn)備出發(fā)吧?！?/br>
根據(jù)前兩天傳回的消息，海登伍茲已經(jīng)回到了歐內(nèi)利亞地區(qū)，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舊梅特倫一帶逗留。梅特倫覆滅后，廢墟上一直沒有重建城市，但海登伍茲似乎很喜歡那里，常常在那一帶流連，還讓信徒在梅特倫的廢墟之上建了一座神廟，專門用來供奉他。

“還好格萊西絲沒有埋葬在梅特倫。”聽說這件事后，文圖斯卻好像并不意外，反而松了口氣，“那家伙應(yīng)該不知道，我悄悄把她葬在了冰棘城，梅特倫的墳?zāi)估镏挥幸粋€空棺材?！?/br>
否則死后還要和兇手的神廟作伴，聽起來實在太可悲了。

“無論如何，知道他的去處，我們實行計劃就方便多了?！卑逅挂贿厒餍抛屓松⒉枷ⅲ贿厹?zhǔn)備各種稀奇古怪的施法材料，還給文圖斯列了個單子，“幫個忙，明天之前我要拿到這些東西。”

執(zhí)政官大人掃了一眼他的清單，甚至沒有伸手來接，面無表情道：“即使把整個冰棘城翻一遍，我也不可能給你找齊這上面的材料。”

艾洛斯很好說話，爽快地用筆劃掉了一大半，然后把羊皮紙卷起來塞進他懷里：“那這些就可以了?！?/br>
起初文圖斯以為他是為自己準(zhǔn)備的施法材料，但到了計劃中的這一天，艾洛斯卻把那一堆準(zhǔn)備好的材料全部給了他，讓他留在冰棘城照看維奧列特。

“……那你呢？”

“不是早就說過了，我負(fù)責(zé)牽制海登伍茲。”艾洛斯換了身方便行動的衣服，站在窗前活動四肢，還往靴筒里插了幾把匕首，看起來活像個要去執(zhí)行刺殺任務(wù)的刺客，“你只要和佩特拉一起保護維奧列特就好，其他的交給我們。”

伯爾金斯主動承擔(dān)了吸引海登伍茲注意力的危險角色，早些時候趁天還沒亮已經(jīng)出發(fā)，他們在約定時間內(nèi)必須到達(dá)事先商量好的地點，畢竟誰也不能保證不會出現(xiàn)意外。而一旦真的發(fā)生意外，他們就得各自想辦法了。

離開市政廳之前，術(shù)士回頭看了文圖斯一眼，從口袋里摸出一把東西丟給他：“拿著，緊張就吃一顆?！?/br>
文圖斯反射性地伸手接住，看清他丟過來的是什么后，不知該露出什么表情才好。

“不喜歡嗎？我覺得挺好吃的。”艾洛斯摸了摸自己空空的口袋，表示愛莫能助，“想要別的口味也沒啦，回見?！?/br>
然后他就翻身從窗口跳了下去，像只灰撲撲的鳥，消失在圍墻之后。

他走之后，法師低頭看了看手里的幾顆薄荷糖，還是把它們放進了腰間的儲物袋里，決定去看看維奧列特醒過來沒有。

伯爾金斯借著夜色掩護離開了冰棘城。

他的目的地是舊梅特倫的廢墟，也是海登伍茲的神廟。由于艾洛斯的人沒能接近神廟，因此他需要偽裝成海登伍茲的信徒混進去，然后“不小心”露出破綻，吸引對方跟著他去事先約定好的伏擊地點。

這不是個安全的任務(wù)，甚至可以說和負(fù)責(zé)刺殺海登伍茲的伊萊恩同樣危險，但他很高興它能落到自己頭上，因為如果不是他，來吸引海登伍茲注意力的人就會是佩特拉。

相比之下，他當(dāng)然是更加合適的人選。

雖然在艾洛斯的猜測里沒有提及他的家鄉(xiāng)，但由于文圖斯的地圖是三十年前的舊版本，所以可以很清楚地看出，凱夫拉特和梅特倫一樣，也是從歐內(nèi)利亞延伸至特里蘭斯山的路線上的一點。

他沒有主動提出這件事，但心里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假如能夠順利解決海登伍茲，之后他打算回凱夫拉特去看看。即使家鄉(xiāng)已經(jīng)只剩廢墟，應(yīng)該也還能找到些線索來印證他的猜想。

這么想著，伯爾金斯翻過最后一座山，廢墟上屹立的神廟出現(xiàn)在他眼前。

那是一座塔形建筑，和人們通常認(rèn)知內(nèi)的神廟不太一樣，纖細(xì)而修長，外壁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建成的，灰白中泛出一點年代久遠(yuǎn)的黃色，顯得有些詭異。他戴上兜帽混進同樣打扮的信徒中——因為前一天維奧列特為他進行過偽裝，所以這不算太費力——等到離神廟足夠近時，一股微妙的味道像狡猾的小蛇，倏地鉆進了他的鼻腔。

他覺得自己也許已經(jīng)明白那顏色奇特的外墻是怎么來的了。

神廟里有股年代久遠(yuǎn)的腐敗氣息，因為里面的擺設(shè)是直接從別的神廟里搬來的，而粉刷外墻的涂料，是人類的骨灰。

整座梅特倫城早在三十年前就沉入了地下，城里的居民只逃出來一小部分，其余都葬身地底，在這片土地上想要找出人類的骸骨，甚至用不著深挖。但海登伍茲這么做，對他有什么好處？地域神用人類骨灰粉刷自己的神廟，無論怎么說都不會為他的偉大事跡添磚加瓦，反而會讓他名譽掃地，伯爾金斯實在想不通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混在沉默的信徒中，走在隊伍的最后，一邊觀察神廟內(nèi)部的環(huán)境一邊留意信徒們的動靜。這群人不知是從哪里來的，每一個都用斗篷遮住半張臉，似乎不愿意讓其他人看到自己的相貌。艾洛斯的人說每個月的這一天他們都會在這座神廟里進行集會，但因為沒辦法保證不會被發(fā)現(xiàn)，所以一直沒敢像他這樣直接混進來。

但伯爾金斯混進來卻沒花什么功夫，只是隨手放倒了走在最后的一個家伙，扒了對方的斗篷披上就混進了隊伍里。被他頂替的倒霉蛋是個中年人，身高和他相仿，因為有斗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