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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家庭別無二致。段白華想讓柯生生上他,想很久了。他一直蹲守在酒吧后門,等著柯生生來。他在城市中,卻是多余的人,他只能在城市里漂泊,卻從未有一天妄想在這里安家落戶。柯生生也是這樣。他們是同病相憐的人。偶爾他們會一起吃一頓飯,幾塊錢的街邊炒菜,配著饅頭。他扭扭捏捏地摸了一下柯生生的腹肌,他也只敢摸那里,然后快速地收回手,柯生生兇狠地瞪了他一眼。卻沒帶什么厭惡的意思。段白華心里飛快轉(zhuǎn)了幾個圈,顫歪歪地又把手試探著遞出去停在柯生生的肚臍上。這個位子就很有意思,仔細摸摸會覺得扎手,那是柯生生旺盛的體毛作祟,往上一些打個圈就是赤裸裸的調(diào)情,往下一些足夠段白華大快朵頤。他摸不準柯生生是什么反應,于是斗著膽用食指在他肚子上凹陷的rou塊處稍微用力摳,扣完手飛速縮回去,繼續(xù)夾著脖子瞟柯生生。柯生生伸出大手握緊了他的手腕,他發(fā)出了一聲痛苦而愉悅的嗚咽。他鼓起勇氣和他說,你帶我走吧。柯生生瞅了他一眼,搖搖晃晃地走了。段白華瞅著他在自己眼前遠遠走開了,步子提起又放下,猶豫再三還是沒有跟上去。今晚上餓著了,但他更怕?lián)嗡?。一口吃不成胖子,而他再也不想當胖子了?/br>他曾經(jīng)是個巨大的胖子,二百斤重,像個大桶,能把柯生生裝起來。他沒少受欺辱。人家看不起胖子,圈子里更看不起長齙牙的胖子,他們都喜歡膚白貌美的有錢人。沒有人喜歡他,從小到大都沒有。段白華欲哭無淚,他不知道該去怪誰。怪那些高燒時候打下的帶激素的藥品?還是怪自己無知又無能的父母?又或者是歧視他的那些人?怎么能怪那些人呢?他們都是文明人,受過教育的高級的人,他們有白領(lǐng)、老師、經(jīng)理、有錢人的孩子,他們個個比他好看,個個比他有文化。那只能怪該死的醫(yī)生。庸醫(yī)!還好那個醫(yī)生死在了家鄉(xiāng)的地震當中。段白華悲哀地想,他的仇恨與怨念似乎找到了一個歸結(jié)點,而他終于可以放下仇恨,一切都隨著死亡了結(jié)了吧。后來他在逃難的過程中瘦了下來,他被砸斷了骨頭,身上的rou也跟著變少。他終于瘦了下來,可是他依然丑陋。他的飯量減了下來,他知道紅人們都有八塊腹肌,或者膚白貌美,這都不屬于他,但是他卻可以保證少吃飯。但是,他每次看到柯生生都會感到餓,感到源自內(nèi)心深處的餓。每時每刻,一旦想到他,他就想要縮減自己的胃。他的眼光那樣熾熱而真摯,他的表情又是那樣痛苦而萎頓。第5章5終于有人記起他。他們打算把他餓死。他沒有指望,他沒有家,只等著那個人來救他。他的臉色常年是灰白色,后來因病變成黃臘色。曾經(jīng)他也幻想過,自己的臉能是白嫩新鮮似蔥白,似豆腐,嫩生生的能掐出水,這樣就會引來柯生生的眷顧。他們曾經(jīng)在后巷里談心,互相取暖。他們都是悲苦的人。他知道,柯生生看起來會仗勢欺人,卻從未欺負過他。他見過他惡狠狠地揍街頭的地頭蛇,對方染了一頭黃毛,而那個男人將他揍成了落敗的公雞。這是一個多么有正義感的人。段白華傾慕地想。他曾經(jīng)被黃毛欺辱,硬生生掏出了二百塊錢當保護費。他瑟縮著,懼怕這個身高一米九的健壯男人,卻鼓起勇氣上前道謝,說您真是個好人。柯生生呼出一口惡氣,他譏笑:“我才不是好人。”段白華不相信??律胬湫暮莸谋硐笙乱欢ㄓ胁坏靡训目嘀?,這是一個善良的人。人只有迫不得已的時候才會使用拳頭。他沒錢的時候,柯生生在地上掉了十塊錢,他撿起來要還給他,他卻沒回頭。段白華想哭,這是柯生生發(fā)的慈悲,他其實是善良的人。人們誤解他,只看他的外表。可是段白華懂他,他懂。酒吧前一陣子關(guān)門了。酒吧的調(diào)酒師走上街去游行。據(jù)說有人發(fā)表了對他們不公正的言論,這個文明的主義者走上街頭,努力為自己爭取應得的權(quán)利。他在人群當中,有一群和他一樣的人。他走在最前方,手中揮舞著彩色的旗子,號召著,怒吼著,眼眶通紅,卻沒有落下淚。一群剛下班的女白領(lǐng)舉起了手機錄影,為他吶喊助威。一群男人沖上前去砸他,搶他手里的旗桿子,他抓緊了不放,任由那些那人把他精心畫好的指甲掰斷。他踩著粉紅色的高跟鞋,畫著濃重的眼線,臉頰上涂著碩大的兩片??墒撬敲疵?,段白華遠遠地看著。他打心底里羨慕他,他多有勇氣,他能這樣做。那個男人在混亂中崴了腳,坐在馬路牙子上把一雙鞋都脫掉,光腳踩入人群當中,依然那樣花枝招展。他腳底流著血,但是他高叫,無所謂!有人朝他吼,你太臟了!他朝著天大喊,你管我是誰!他走在人群當中,有人厭惡,遠遠避開;有人好奇,舉手拍照;有人高呼,你是個勇敢的人!他露出一個淡然的笑,款款走遠。段白華被他帶動了情緒,他也想?yún)群?,可是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沒有理想,他沒有文化,留給他的,只有茫然。段白華想起來,他曾去酒吧里應聘服務(wù)生,也是這個人,這個驕傲的調(diào)酒師隨手端了杯雞尾酒問他,這杯多少錢?那人淡淡一瞥,神情清清冷冷的,段白華看著他的臉直打顫,可他努力保持鎮(zhèn)定,梗著脖子結(jié)結(jié)巴巴說:“你你要的話,三十八給你吧。”調(diào)酒師樂地咯咯直笑:“給我?給我三十八?怎么?給別人還有二價?”段才華面紅耳赤,直賣乖說這不給您自己人嘛友情價。那人嗤笑誰跟你是自己人,你賣的東家的酒,賺的客人的錢,金山銀票都不是你我的。還有,別拿你小市場上賣鞋那套應付人。人家是來喝酒的,不是來討價還價的。這段往事鮮為人知,只是酒吧里某杯酒里液體表面上渺小的浪花,在某一刻乍然爆破。后來段白華忸怩再三給出的說法是大家都能接受卻又漏洞百出的,他不好意思地說因為自己太丑,形象不過關(guān),讓人倒盡胃口。這又招來一陣哄笑。他們笑他,大齙牙,你又來啦?!段白華有一口齙牙,所以他平時盡量不開口,說話時也是聲若蚊蚋,囁嚅半天話不利索??伤雷约浩ü珊?、腰好看,這是他最大的資本。他還是要活下去。段白華于是繼續(xù)去小市場賣鞋。他身子垮了,干不了重活,就只能擺擺攤。擺攤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