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瘋了，一邊哭一邊砸，嘴里還一個勁兒說什么‘做這種缺德事你對得起誰’之類的，我也聽不明白，可我忍不住了，海生少爺，我不能看著人家砸阮先生的車呀！我上去想攔著，那人不肯停，棍子一揚(yáng)起來，險些砸著我，阮先生急了，要替我擋著，誰知那一棍正正打在他臉上……”

顧海生聽得臉色發(fā)青，他咬牙道：“行兇的人呢？！”

“周圍人報了警，那人被警察抓去了?！崩夏哒f到這兒，神色又惴惴的，“后來阮先生被抬上救護(hù)車，他還抓著我的手，一個勁兒叫我別報警，說……那人是譽(yù)少爺?shù)娜??！?/br>
“我管他是誰的人！”顧海生大吼，“就算是蘇譽(yù)的手下，我也決不饒他！”

只是眼下他還顧不得去找兇手算賬，顧海生冷靜了片刻，先去看了豆腐的情況。

豆腐躺在病床上，他的臉上身上都是血，左眼被紗布蒙著，臉色也青得可怕。

顧海生一把握住他的手。豆腐轉(zhuǎn)過臉來，這才看見了他，他的嘴唇哆嗦了兩下，另外那只沒受傷的眼睛蓄了淚，終究，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后來醫(yī)生說，豆腐的眼球勉強(qiáng)算是保住，避免了摘除，但還要做手術(shù)，并且即便手術(shù)成功，視力也會嚴(yán)重下降。往后年紀(jì)大了，各種后遺癥都很難說，情況并不樂觀。

“是誰干的？！誰干的！”顧海生顫聲問他，“我要把那家伙的眼睛挖出來！”

豆腐蠟黃的臉上，勉強(qiáng)擠出一個笑容：“是小寇……算了，海生，別去為難他?！?/br>
顧海生頓時叫起來：“別為難他？！小墨，你知不知道他差點讓你瞎了一只眼睛！他那一棍差點把你的眼球打出來！你竟然要原諒這種人？！不行！我絕不原諒！我這就去找警方！我這就去找蘇譽(yù)！”

他轉(zhuǎn)身要走，豆腐一把抓住他！

“別去！海生，你別找警察，別立案……我求你了！”

豆腐竟然是這種反應(yīng)，顧海生一時間又困惑又痛苦。

“為什么不讓我立案？！小墨，你為什么要放過他！他都這樣對你了，你為什么還要替他說話！”

“我不想……不想再和他們有任何關(guān)系?！彼麊≈ぷ樱p聲說，“別去找人發(fā)火了，海生，你就在這兒陪著我吧，我的眼睛好疼啊……”

小寇最終被蘇譽(yù)給保釋出來，領(lǐng)他出警局的那晚，蘇譽(yù)淡淡地說：“往后，別再做這種事了，不值得。”

小寇一臉的淚，卻低著頭，沒說話。

他砸的那輛車也是蘇譽(yù)賠的，蘇譽(yù)索性買了輛新的蓮花，叫人送到顧海生家門口。顧海生見了新車，憤怒沒有平息，反而愈發(fā)的火冒三丈，他抓了電話打給蘇譽(yù)，問他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酒童砸的車，我來賠?！碧K譽(yù)在電話里淡淡地說，“如果你認(rèn)為豆腐的醫(yī)藥費(fèi)也該我負(fù)責(zé)，那也行，把賬單寄過來?！?/br>
顧海生一時暴怒！

“那你打算怎么賠償小墨的眼睛？！”

蘇譽(yù)在那邊懨懨道：“小寇也不是故意。再說你家那位不是沒瞎么？”

顧海生這下子，再也忍不住了！

“你別以為事情到這兒就算了結(jié)了！我還告訴你蘇譽(yù)，這個犯事的小子，不是你想保就能保住的！把人傷成這樣，蹲了一天的局子，就想借你之手從此脫身？！門都沒有！”

“那你還打算怎么做？”蘇譽(yù)似乎不耐煩了，“殺人不過頭點地，顧海生，你是要小寇把眼珠子挖出來還給豆腐？”

顧海生死死握著手機(jī)，嘶聲道：“你怎么這么冷酷無情？！”

蘇譽(yù)停了停，忽然道：“那你聽見豆腐抱怨過么？你聽見他慫恿你給他報仇了么？你真以為，你家小墨是那么圣母的人？”

顧海生被他這么一說，一時竟愣住了。

“你怎么還不明白？你所看見的，并非事情的全貌。”蘇譽(yù)冷冷道，“你在這兒叫著尋求什么公道，焉知如今的狀況，對你的小墨而言，不是天大的公道？！”

顧海生握著電話，半晌，他忽然顫聲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小譽(yù)，為什么酒童們對豆腐都如此的痛恨？”

良久，蘇譽(yù)才在那邊簡單地說：“反正豆腐總是為你好的，這就夠了。你又何必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把糟糕的東西暴露出來呢？我勸你，到此為止?！?/br>
蘇譽(yù)的這番話，顧海生想了好多天。

他能從對方的言語中聽出那種味道，那是危險的味道，蘇譽(yù)在警告他，不用深挖了，不要在他這兒深挖，也不要去豆腐那兒深挖。不然，恐怕大家都會難以承受。

而且豆腐說什么都不肯讓他去找小寇報復(fù)，再多說兩句，就恨不得要發(fā)火……

因此顧海生只得揣著滿心的憤懣，將一心要找小寇算賬的念頭壓了回去。

只是兩三天的功夫，豆腐瘦了很多，臉色憔悴暗黃，再加上一只眼睛被紗布給遮起來，那樣子看著更覺凄慘。

“要是這只眼睛看不見了，怎么辦呢？”他問顧海生。

顧海生心里雖難過，面上卻不表現(xiàn)出來，只寬慰他說，醫(yī)生說會復(fù)明。

“可能往后得用上眼鏡。”顧海生柔聲道，“小墨你這樣的臉型，戴上眼鏡反而好看，有斯文氣……”

豆腐干澀地笑了一下：“我從來沒戴過眼鏡，小時候還故意在黑地里看書，想把眼睛看壞，混一副眼鏡戴戴，裝裝好學(xué)生的樣子——也還是沒壞，祖?zhèn)鞯暮靡暳Α！?/br>
他停了停，這才小聲道：“沒想到，現(xiàn)在弄壞了?！?/br>
顧海生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只是用力握著豆腐的手。豆腐把臉側(cè)過來，望著他：“這下我更找不著工作了，本來就差，又壞了一只眼睛……海生，往后你可別離開我，不然，叫我怎么活下去呢？”

然后，他就瑟瑟的哭起來。

豆腐手術(shù)前后，包括術(shù)后出院回到家的好幾天，顧海生都沒去瀛海，他請了假，就一直陪在豆腐身邊。

蘇麒對他近期的表現(xiàn)不是太滿意，他說，顧海生應(yīng)該把股份轉(zhuǎn)讓的事情提到日程表上，和蘇譽(yù)商榷具體的時間，但顧海生最近每次和蘇譽(yù)打電話都是吵架，不是罵他就是罵他手下的酒童，蘇麒覺得再這樣下去，蘇譽(yù)搞不好會收回承諾。

“那就收回吧?！鳖櫤Ｉ叫撵o氣道，“本來我就沒打算那么快拿到。”

除此之外，蘇麒對他連日來請假在家，不肯上班這一點也不滿意，他說豆腐的傷情已經(jīng)穩(wěn)定，用不著他像個老媽子一樣，日夜守在身邊，有這功夫，顧海生還不如多和蘇譽(yù)接觸，確保對方不會翻臉食言。

“你給我閉嘴?！鳖櫤Ｉ淅浯驍嗨?，“我愿意陪著誰那是我的事，你要看不順眼就去董事局告狀，把我開除好了，反正我也不想干了！”

蘇麒也沒惱怒，他搖搖頭：“你啊，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