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回避的，就算是張婆子也是。

    炕上的矮桌擺滿了盤碗，有菜有rou有魚，雖不精致卻很豐盛。

    男人們?cè)谡g祭拜完，就去了院門口點(diǎn)了一掛鞭炮?！班枥锱纠病?，辭舊迎新，希望來年紅紅火火。

    外面的事情結(jié)束，莫振邦洗了手，上了炕和張婆子坐在一起。子孫們便跪在地上，對(duì)著他們磕了一個(gè)頭，道聲：“過年好?！?/br>
    “好，都好！”莫振邦看著一屋子的人，心里也高興，“都起來吧?！?/br>
    男人們上了炕，開始吃菜喝酒。大峪偎到張婆子身邊，說想要吃年糕。

    媳婦兒們還不能吃，她們要去下餃子。餃子包的多，鍋里填了不少水。

    燒火用的都是粗柴，不用時(shí)不時(shí)地往灶里填柴，寧娘和洛瑾也可以說說話。

    餃子端上去的時(shí)候，男人們的酒正好喝完，可以一家人一塊兒吃餃子。莫振邦叮囑，什么菜都要吃一點(diǎn)兒。

    飯后，莫家三個(gè)兒子出門去村里拜年，媳婦兒們要把家里收拾干凈，因?yàn)橐粫?huì)兒就會(huì)有人來。

    矮桌上擺了花生，茶水，莫振邦和張婆子坐在炕上。

    大峪穿上了兔毛背心，在地上跑來跑去，背心實(shí)在有些長(zhǎng)，都蓋住了屁股。

    張婆子走到正間，“老大媳婦兒，你再去東廂屋拿些花生過來，我怕不夠?！?/br>
    寧娘聞言，擦了擦手上的水，拿了個(gè)葫蘆瓢走了出去。

    “你回西廂屋吧。”張婆子看著洛瑾開口，這張臉到底長(zhǎng)得招搖，“這邊不用你了?！?/br>
    洛瑾道了聲是，便回了西廂屋。

    西廂屋的里間點(diǎn)著燈，莫振邦說過，過年這天晚上，不管哪一屋都要一直點(diǎn)燈到天亮。

    從架子上拿下冊(cè)子和書，洛瑾進(jìn)了里間，想要抄書。幸好書的前幾頁毀得不算嚴(yán)重，倒是能知道原來的字。

    跪坐在炕上，洛瑾拿起毛筆在硯臺(tái)上蘸了蘸，落筆在冊(cè)子上。

    外面的鞭炮聲依舊不停，莫家的院子里也來了人，彼此道著過年好。這一天，村里的人都會(huì)互相走動(dòng)。

    大峪無聊，跑來了西廂屋，爬到炕上，看著洛瑾寫字。

    “嬸兒，我困了?！贝笥炅舜暄劬?，“你給我講上次的故事吧。”

    “困了？”洛瑾放下筆，知道來拜年的人不少，寧娘恐怕顧不上大峪，“那你在這里睡吧?！?/br>
    洛瑾將大峪的兔毛背心脫下來，卷了卷當(dāng)做一個(gè)小枕頭，塞在大峪頭底下，又去了外間把自己的被子拿來為他蓋上。

    “你和我一起?！贝笥熘「觳玻プ÷彖氖?，“娘都是躺在給我講故事的?！?/br>
    洛瑾想了想，將矮桌移了移，刮在炕沿躺下，伸手摸了摸大峪的額頭，小皮猴現(xiàn)在乖得很。

    大峪的小指頭纏著洛瑾的頭發(fā)，聽著故事，慢慢睡了過去。

    而這邊，洛瑾竟也不爭(zhēng)氣的睡了過去。

    當(dāng)莫家的三個(gè)兒子拜晚年回來，天已經(jīng)快要亮了，見沒什么事兒都回了自己屋。

    莫恩庭回到西廂屋，就看見自己的炕上，侄子手里抓著洛瑾的頭發(fā)，睡的正香。炕沿上的洛瑾側(cè)躺著，胳膊枕在頭下，稍微一動(dòng)就會(huì)滾到炕下。

    伸手拿著自己的枕頭，輕輕的塞在洛瑾的后背那邊，免得人真的掉下去。為兩人扯了扯被子蓋好。莫恩庭就出了西廂屋，侄兒在這邊睡了，還是要跟大嫂說一聲的。

    大年初一，不會(huì)因?yàn)榍耙煌戆疽咕涂梢酝砥?。依舊是往常的時(shí)候，寧娘和洛瑾起來做飯，因?yàn)榻裉斓氖虑橐膊簧佟?/br>
    洛瑾起來，見自己竟是睡著了，再看一邊的大峪，腦子一時(shí)還有些暈乎。

    身后有東西掉了，洛瑾轉(zhuǎn)身，見到地上的一個(gè)枕頭，忙下炕撿了起來，伸手拍去上面的灰土。

    重新幫大峪掖好被子，洛瑾看著自己被大峪抓亂的頭發(fā)，伸手理了理。

    院子里有說話聲，是莫振邦和莫恩庭，兩人今日都會(huì)出門拜年。

    到了外間，拿起梳子打理好頭發(fā)，洛瑾拽了拽身上有些肥大的衣裳，出了門。

    “公公，二哥?！甭彖獙?duì)著院里的兩人叫了聲，便往柴堆那邊去了。

    早上并不要做什么，只需將昨日剩下的飯菜熱一下就行。

    張婆子昨晚熬了一宿，精神很不濟(jì)，問了幾句大峪睡覺有沒有踢被子什么的。

    莫振邦要去東家拜年，帶了莫大郎一起，捎了些家里去年曬干松蘑子。莫恩庭要去先生家，早早出門去了和同窗約定好的地方。

    過年，女人是不出門的，所以初一村里兩個(gè)和張婆子交好的婆子來了莫家。三人坐在炕上說話。

    正間，洛瑾燒水泡茶。不時(shí)能聽見張婆子對(duì)人家說著鳳英的種種不規(guī)矩，想來對(duì)前日的事，心里還是覺得堵。

    做完了正屋的事兒，洛瑾回了西廂屋繼續(xù)抄書。一直到近晌午，院子里有了動(dòng)靜，一個(gè)清脆的女聲讓洛瑾拿筆的手一頓。

    “也不早些過來！”張婆子迎出門外，看著進(jìn)來的一群年輕人。

    “姑，過年好?！睅讉€(gè)年輕人彎腰行禮。

    “到屋里坐?！币话愦竽瓿跻唬瑥埰抛幽锛业膸讉€(gè)侄子都會(huì)過來看她。

    張?jiān)绿覐娜巳汉竺媾苓^來，甜甜的叫了聲，“姑?！?/br>
    張婆子一愣，“桃丫頭？你也來了？”

    “我過來給您拜年?！睆?jiān)绿覐囊慌缘男珠L(zhǎng)手里提起一塊rou，“我爹讓我給你帶了一塊驢rou過來?！?/br>
    “真是的。”張婆子示意寧娘將rou接了過去，臉上雖然笑著，心里卻覺得一個(gè)姑娘家初一怎能出門？兄弟一家也太慣著侄女兒了。

    家里只有莫三郎一個(gè)男人，自然是他出來招呼。幾個(gè)表兄弟聊了幾句，就進(jìn)了正屋。

    “去叫洛瑾出來燒水……”張婆子一想，“算了，家里人這么多，去了也擠得慌，就讓她在西廂屋看著大峪?！?/br>
    寧娘應(yīng)了聲，轉(zhuǎn)身將驢rou送去了存rou的大缸。

    洛瑾穿上鞋，準(zhǔn)備到正屋去燒水，碰到寧娘進(jìn)屋，手里端著一個(gè)盆，里面是菜和rou。

    “洛瑾，正屋人多，你在這邊幫著洗洗就行?！睂幠锓畔屡?，知道洛瑾過去，張?jiān)绿視?huì)不舒服?！澳銕臀铱粗c(diǎn)兒大峪?！?/br>
    “知道了，嫂子。”洛瑾也不想過去，她不喜歡張?jiān)绿摇?/br>
    大峪在西廂屋玩了一會(huì)兒，就說要去找川子，便跑出了院子。他經(jīng)常這樣，洛瑾也沒多想。

    盆里除了菜，還有幾個(gè)盤，菜洗好裝到盤里就行。

    初一的天氣也不錯(cuò)，陽光很好，屋頂上的麻雀嘰嘰喳喳。

    門推開了，陽光灑進(jìn)來，“洗的差不多了?！甭彖詾槭菍幠镞^來拿菜，便道了聲。

    沒有人回她。洛瑾抬頭，陽光刺眼，她瞇著眼睛，門外的少女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里帶著優(yōu)越感。

    可是優(yōu)越感很快就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