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你放心，我既然答應(yīng)了你，就一定會做到?，F(xiàn)在大將軍在這里，什么話也不好說，明日你再過來，我教你個法子，一定能向皇上證明你不再是小孩子。"

"好！"齊璉利落起身，早將比劍的事丟到九霄云外，"明日等你下了朝我就來。"走到門口，又回轉(zhuǎn)過來，殷殷囑咐，"你是好人，可別再跟他混在一起了，會帶累你的。"

蕭戟揮揮手，不住點(diǎn)頭，"好，好，我記得了。"待齊璉那紅色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蕭戟唇角的笑慢慢斂起，"少卿醒了么？"

"回將軍，大將軍已經(jīng)醒了，正在用羹湯。"

"好，府里不是來了益州的廚子？讓他立刻將醪糟粉子做出來，少卿喜歡吃。還有，將這些茶杯都扔了，口風(fēng)嚴(yán)實(shí)些，明白了？"

"諾！"

第五十九章

蕭戟走到門口，果然聽到里面?zhèn)鱽淼偷偷恼f話聲，便笑道："還以為你會多睡一會，想不到這么早就醒了，頭痛不痛，我讓人拿些醒酒湯來。"

少卿見他來了，連忙坐起來，放下了手中的碗，"早就喝了，若不是有這些擺設(shè)，我還以為到了你營里，果然治府如治軍，我就不能跟你比。"

蕭戟笑了一笑，隨手拿起旁邊的碗，碗里還有好多醪糟粉子，"你跟我比這些做什么，我就一個武人。不過有些話我還是要說，你啊，就是為人太和善了，如果你把沙場上的半分豪氣使出來，那些人也就不敢這么輕視你了。"勺子撥弄一下湯碗，遞到少卿嘴邊，殷殷勸道："你腸胃不好，正應(yīng)該多一吃一點(diǎn)。"

少卿拗不過他，又不好讓他喂，只得接過了。粉子粉糯香甜，還帶著一股酒糟特有的微薰，少卿越吃越愛，一會兒工夫，一碗粉子便見了底。

蕭戟見他吃得高興，心中也不禁歡喜，便讓人再去盛一碗過去，卻讓少卿給阻了。想了想，"今天雪下得不大，不如我們到郊外看雪。坐在馬車?yán)?，周圍用薄紗罩著，再用小火爐煮了茶，又舒服又暖和。"

少卿除了少年時(shí)的那段輕狂歲月，還沒有人帶他領(lǐng)略過如此風(fēng)光。但縱然是文燁，也絕沒有蕭戟這么細(xì)心周到。少卿聽蕭戟說得這么好，不禁神往起來，"好，你說怎樣就怎樣，在這上頭我是不懂的。"

蕭戟樂不可支，連忙一迭聲的命人準(zhǔn)備。馬車是早就準(zhǔn)備好的，蕭戟卻嫌不夠暖和，但要再穿上厚厚的布簾又怕不能看到窗外的美景，最后只得加上一個小火爐。下人們看得稀罕，蕭戟在他們眼里，向來是一個賞罰分明的人，犯了錯時(shí)能將人往死里打，但立了功，也從來不吝嗇賞賜，因此人人對他又愛又恨，既想離開又舍不得離開。但無論哪個人，從來沒有見過蕭戟露出這么純粹毫無防備的笑容，燦爛得連夏日的陽光也比不上，似乎只要能為那個人做上一些事情，他就極其滿足高興了。

等少卿穿好衣裳，一切也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

少卿坐在馬車?yán)?，看著窗外飄揚(yáng)落下的瑞雪，果然別有一番情趣。

蕭戟神采飛揚(yáng)，"我們先到郊外，那里有一片梅林，現(xiàn)在正開得好。梅林旁邊有一條小河，河水清澈，在上面賞梅也挺好，只是又比不上車?yán)餃嘏?....."

蕭戟正說得高興，忽然少卿打斷了他，"蕭戟，你剛才說錯了。"

蕭戟愣了一愣，"怎么，你不喜歡看梅花，不打緊，我們再到旁的地方，嗯，聽說禹銘山上時(shí)常出現(xiàn)云海......"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蕭戟慢慢斂了笑容，定定看著少卿，"少卿，什么時(shí)候你心中才能不想那些事？"

少卿看著窗外，"朝廷和戰(zhàn)場不一樣，并不是懂得兵法，胸中有豪氣就能贏的了。我們手握重兵，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那是因?yàn)槲覀儽澈笥谢实蹞沃?，若是沒有皇上的首肯，又有誰能做到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呢！"

蕭戟微笑起來，"你想說，現(xiàn)在四海升平，我們沒有了用武之地，就可以任人輕賤了？"

少卿轉(zhuǎn)過頭，"你要明白，那張龍椅，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坐的。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你太小看皇上了。"忽然掀開簾子，一股冷風(fēng)頓時(shí)夾著雪花撲了進(jìn)來，"你覺得這雪花美不美？"

蕭戟不知道少卿為什么問這個，看了看，老老實(shí)實(shí)的點(diǎn)頭，"晶瑩剔透，很美。"

"你只見到雪花晶瑩，小巧可愛，見不到它背后的烏云。等到狂風(fēng)驟起，大雪鋪天蓋地時(shí)，你就不會這么說了。"

蕭戟心中悶悶。他和少卿出生入死，對方的心意只要一個眼神便能明白，但現(xiàn)在他覺得彼此之間像隔了一層紗，無法明了對方的心意。只聽少卿續(xù)道："現(xiàn)在的朝廷正是這樣，雪已經(jīng)越來越大了，你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會狂風(fēng)驟起。因此我留了下來，不論皇上做了什么，他總是為了社稷。"

蕭戟想駁，但嘴角扯了扯，只扯出一個苦澀至極的笑容。

少卿聲音低沉有力，"皇上為了社稷，我也為了社稷。生死都可以不顧，別人的輕視鄙笑又算得了什么。"

蕭戟松開緊握的拳頭，掌心隱隱滲出血跡，輕輕笑了起來，"我永遠(yuǎn)也做不成你那樣的人，梅林快到了，我們還是坐船去吧！若是船沉了，也有個伴兒。"

第六十章上下

比劍上

從那天開始，少卿極少來蕭戟府邸，似乎有意避著什么，蕭戟不知道他們之間為什么突然變成這樣，自然想盡法子要和少卿親近。但少卿表面溫溫和和，骨子里卻倔強(qiáng)得很。蕭戟心中煩悶，但又無可奈何。

少卿不來，蕭戟府中倒多了一位客人。

那天黑沉沉，蕭戟踩著一地積雪回來。剛?cè)肓烁阌幸坏兰t影直撲過來。聲音清脆，像飛泉濺出的水珠子，"這么冷的天，你還要出去，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哼，如果你不回來，我就一直等著，你可不要想撇下我。"

蕭戟拍拍他肩膀，"又胡思亂想了，我不回來這里，還能到哪里去？"

齊璉退開了些，疑惑的道："你身上好香。大冬天的，去哪里沾染上這種花香？"

蕭戟臉上一紅，"又胡說了，我一個大男人，身上哪里會有什么香氣？"

齊璉拉過他衣袖，像只小狗似的聞了聞，"不對，明明是花香。你告訴我，哪里有花開了，明天我也去看看。"

蕭戟故意逗他，"我剛從萬花樓回來，你想去我明天就帶你去。"

齊璉歡天喜地，拍手笑道："萬花樓，那是什么地方，賣花的么。好好，我明天就跟你去，你可不能說話不算。"

蕭戟愣了一下，他原以為齊璉享盡皇帝寵愛，應(yīng)該什么都知道的，想不到他竟然連萬花樓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不由心中一軟，想到了自己年幼的小弟弟。剛想說些什么，卻見齊璉搖搖頭，一臉懊惱，"我明天可不能跟你去了。"

"怎么？"

齊璉彈彈手中的劍，"后天就是比劍的日子了，我連你也打不過，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