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直走啊。”小姑娘聲音悶悶地從衣服里傳出來。

    顏舜華哼氣，說了句：“幼稚不幼稚?！?/br>
    “我就是小孩子，幼稚點怎么了？”

    “都19歲了，還小呢?！?/br>
    “就算我29歲，也比你小七歲?！?/br>
    “行行行，你年輕你有理?！鳖佀慈A任由小姑娘緊緊抓住自己的手臂，“一直往前走，前面沒有障礙物。”

    “好?！?/br>
    “哥哥你別坑我啊，我摔倒了可是會哭?！毙」媚镅劬﹂]著，嘴巴倒不停：“我一哭，一般人可是哄不好。”

    顏舜華領(lǐng)著眼瞎的小姑娘一直繞著廣場中央的花壇轉(zhuǎn)圈圈。

    為了透氣，方紈將拉鎖拉下來，全靠自覺閉著眼睛。

    顏舜華在她眼前晃晃五指，被小姑娘一巴掌打掉。顏舜華質(zhì)疑：“你真看不見？”

    “我騙你干什么?！?/br>
    顏舜華不怎么信這個精靈古怪的小姑娘竟然能自覺，一時惡作劇心起。

    正前方有棵大樹，顏舜華故意道：“直行，我告訴你左拐時轉(zhuǎn)。”

    “哦。”小姑娘不設(shè)防地按照顏舜華的指示走。

    腳步不停，直挺挺地要往樹上撞。

    眼看腦門就要磕到樹上，顏舜華嚇得忘記說話，大力扯了小姑娘胳膊一下。

    小姑娘被他胳膊帶著，慣性往旁邊倒，撞到顏舜華硬邦邦的胸膛上，疼得捂著額頭，兩眼哀怨地看向顏舜華，興師問罪：“哥哥，你趁機占我便宜。”

    “嘖！那么粗一棵樹你看不見啊。”

    方紈冤枉：“你閉著眼，能看到？”

    “我剛才在你面前揮手，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有一天晃動的黑影，以為是蟲子?！?/br>
    “……”

    顏舜華背鍋，按著小姑娘胳膊，俯身去看她的額頭：“我看看，撞疼了嗎？”

    “疼?！狈郊w噘嘴，伸手在顏舜華胸膛上一陣摸索，控訴，“你身上怎么一點rou也沒有啊，我都快疼哭了?！?/br>
    “抱歉，我和你鬧著玩，沒想到你這么實誠?！?/br>
    方紈別開腦袋，置氣：“不接受?！?/br>
    “那你也讓我撞一下?！鳖佀慈A的意思是讓小姑娘給他指路，整蠱回來，撞樹。

    小姑娘眼睛亮亮地，嫌棄地瞅了他一眼，警惕地雙手交叉在胸前，驚呼：“你還要不要臉了，竟然要占我便宜！”

    “我想了嗎？”顏舜華憋屈。

    方紈：“你自己心里清楚?！?/br>
    “可我怎么覺得你比我本人還要清楚呢？”

    “謝謝你的夸獎。我知道自己比較聰明，看人準(zhǔn)?！?/br>
    顏舜華按著她的腦袋往回走：“我剛剛夸了豬?！?/br>
    方紈不甘示弱地回懟：“剛剛有只豬夸我?！?/br>
    ☆、犯規(guī)19次

    19

    除夕夜, 顏舜華負責(zé)掌勺，方紈打下手。

    沈語立與顏景默安心地出門看電影去了。

    小姑娘進進出出廚房，腳底走路沒個輕重，第三次腳滑要摔倒時，顏舜華拎著她的后衣領(lǐng)將人提溜出去：“別瞎搗亂了，出去看電視?！?/br>
    “我不想看電視?！狈郊w意見滿滿地鼓著腮幫子扒在門框上，觀望著廚房里，煙熏霧燎間顏舜華有條不紊地處理著一道又一道的配菜，手癢癢地躍躍欲試：“哥哥，你真不需要我?guī)兔?？?/br>
    顏舜華背對她, 揮了下手表示不用：“你幫忙的話九點也吃不上晚飯?！?/br>
    說她搗亂。

    傷心了。

    “行吧?！狈郊w扭頭離開前瞟了廚房里的人一眼，“不是我不想幫忙, 是你不需要我?guī)兔? 不是我不懂事，是你慣著我, 不讓我懂事?！?/br>
    小姑娘越走越遠，聲音越來越弱，顏舜華耳根子落得清靜。

    沒等清凈幾秒鐘, 方紈突然又折回來, 廚房門口露了個頭：“哥哥, 我拿手機給你放個歌吧，你一個人做飯會不會很寂寞?！?/br>
    顏舜華擰著眉頭，像看神經(jīng)病似的盯著她，曲起手指按開了油煙機, 沒察覺小姑娘敏感的小情緒：“我哪天不是一個人做飯？”

    顏舜華走過去就要把拉門關(guān)住，小姑娘擋在拉門與墻壁中間，理直氣壯地狡辯：“可今天不一樣啊?！?/br>
    工作中的機器嗡嗡作響，方紈進到廚房，把門拉到底，站得離他近些：“今天是除夕夜，闔家團圓的日子，一家人一起做飯才有意思?！?/br>
    “你當(dāng)小孩子做手工呢，沒看我爸媽都哪涼快躲哪里去了嗎？”

    “才不是?！狈郊w替女神說話，“他們是因為了解自己兒子十項全能，才放心將晚飯交給你?！?/br>
    被夸獎的顏舜華挑眉，質(zhì)問她：“你不相信我？”

    小姑娘回答得痛快：“相信啊?！?/br>
    顏舜華不客氣：“那你也安心讓我一個人呆著。”

    小姑娘這里碰碰那里翻翻，小聲嘟囔了句：“可我不想一個人呆著?！?/br>
    廚房里噪音大，顏舜華卻把這句話聽得清楚。

    瞬間了解小姑娘此刻的心慌。除夕夜，闔家團圓，小姑娘爸媽不在家，哥哥也跑得不見蹤影。孤零零的一個人，跟著他回了這陌生的家，和幾個并不怎么熟的人一起吃年夜飯。

    讓人無奈又心疼。

    顏舜華拿了一小竹籮大蒜頭給她，聲音柔了些：“會剝蒜嗎？”

    “會！”

    “把這些都剝了?！?/br>
    “好嘞！”方紈喜上眉梢地接過去，挨著顏舜華站在琉璃臺前，一高一矮，一個忙碌，一個近乎靜止，好不和諧。

    顏舜華隨口問：“你爸媽經(jīng)常過年也不回家嗎？”

    方紈淡聲：“前年回來了?！?/br>
    去年沒回來，今年也沒回來，明年還不知道回不回來。

    顏舜華手上動作一頓，心疼地看向小姑娘：“他們工作是什么樣子的，怎么這樣忙？”

    “不知道?！?/br>
    方紈是真的不知道，反正各種機密各種簽署了協(xié)議不能透露，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見面，也是疏離又陌生。

    爸爸mama存在的體現(xiàn)，是每個月會給哥哥與她匯一筆非常豐厚的生活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