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街邊暈過去，而是一個人在家里，真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后果？可能在家暈厥過去一整天，等老爸回來，才會被發(fā)現(xiàn)…”李骕聲音低沉，聽起來很難過。

林小灣在電話里詢問了什幺，又說，明天會把車開到火車站停車站，到時他們可以直接開車到醫(yī)院。

對于林小灣來說，阿姨不僅僅是李骕的mama，更是兒時像他半個母親的長輩，世界上除了李骕，剩下最親的就是李骕mama了。

第二天，他先是去了和李骕商量好的南方醫(yī)院預先辦了入院手續(xù)，然后給車加滿油，開車停到高鐵火車站下層的停車場。發(fā)短信給李骕。接著一個人坐的士回去。

因此第二天下午，他們到達車站，直接找到停車場的車，開到了醫(yī)院。向單位請了假、隨同來的李骕爸爸便覺得有些奇怪，到底還是沒問。

李骕mama醒來后，精神看上去不錯。還怪他們非得小題大做，不就是腰酸背痛嗎，吃點藥就行了，人老了哪一個不會這兒那兒疼的。

在南方醫(yī)院做了初步的觀察，戴著眼鏡的主治醫(yī)生直接跟他們說，現(xiàn)在患者動脈已經(jīng)擴張到3.7cm，拖一天，動脈瘤破裂的危險就增加幾分，需要盡快手術(shù)。開放手術(shù)風險太高，建議進行腔內(nèi)手術(shù)。具體的醫(yī)學術(shù)語李骕沒記住，簡單而言，這種手術(shù)就是在動脈分叉處置入兩枚支架，減少瘤腔壓力，達到修復目的。

快到晚上的時候，李骕接到了小灣的電話。小灣在醫(yī)院外。

林小灣給他們送飯過來。他們坐在醫(yī)院的花壇旁邊，李骕提著便當，心情沉重。

林小灣握住他的手，“別怕，阿姨會沒事的?！?/br>
李骕確實是怕，除了害怕還有自責、愧疚。工作四年，他回去的時間屈指可數(shù)，接老媽過來的日子他也很少陪著，經(jīng)常兩三個月一個電話都不會打回去。如果不是出了這個事故，他根本不知道他老媽會經(jīng)常腰疼背疼。當時在老城鎮(zhèn)的醫(yī)院，那個耿直的老醫(yī)生就直接斥責他和他老爸，老人家腹背疼痛起碼超過大半年了，拖到現(xiàn)在人痛得暈過去才送醫(yī)院，怎幺不直接送火葬場呢！

手術(shù)是兩天后。手術(shù)很順利，只不過要留院觀察。并且出院后要定期做復查，長期服用抗生素等藥物。

待危險期過后，李骕爸爸準備回去了。李骕也向公司申請了一個月的療養(yǎng)假。他老爸離開之前，發(fā)現(xiàn)了林小灣。

幾乎每天都會有人送午餐、晚餐過來，菜樣豐富也很精致，看得出來很用心。李平東不知道每天是誰這樣精心給他們準備飯菜。

于是那天他跟在李骕后面，還沒走到醫(yī)院門口，便看到李骕往前快速走了幾步，抱住一個男人。又和那個男人親昵地說了什幺。才提起遞過來的飯盒。那個人，李平東第一眼就看出來了，是林小灣。第一時間的反應(yīng)，便是震驚，震驚過后便是憤怒，憤怒之后又是莫名的些許心虛。

結(jié)果，李骕牽著林小灣轉(zhuǎn)過身，就看到了后面一臉陰沉和尷尬的李平東。

“李伯伯?！绷中辰辛怂宦暎愕拖铝祟^。

李平東沒應(yīng)聲，黑著臉、剜了一眼李骕，走開了。

那天晚上，李骕和李平東在醫(yī)院前的休息椅上聊了很久，他老爸抽煙，他也跟著抽煙。

李骕一上來就擺明態(tài)度了，不管他同不同意，他都會和小灣在一起。

“梅姨可以原諒你，小灣也可以原諒你，但并不代表我會原諒你?！崩铙X叼著煙，他對十年前他老爸犯的罪一直耿耿于懷。如果不是心疼他老媽，不是心疼他老媽一直是家庭主婦、除了打牌什幺也不會，他懷疑自己早就讓他老媽離婚了。

事隔十年，李平東才知道那個時候梅姨是胰腺癌晚期。他一直以為當時梅姨沒有抗拒，算是默許的。

他們聊了很久。聽到他老爸說，不管你相不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人像狐貍精的，會讓人失魂迷眼。

李骕覺得，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人像狐貍精勾得人失魂落魄，這個問題他比他爸更有發(fā)言權(quán)。

最后，他老爸說，他不干涉他們，也不會幫他們，更不代表他能夠接受。

又說起，他們單位以前那個同性戀，

“最后你知道那個人怎幺死的幺？”

“遇到一群惡霸，不肯屈服、被人活活打死的。”

“本來沒死的，但是沒人打救護電話…”

說著，他老爸嘆了一口氣，恨恨不平地道，“那些打人的、圍觀的，真該遭惡報！”

李骕對他老爸的反應(yīng)有些吃驚。

“你們好自為之吧！”

“你別以為你媽現(xiàn)在什幺都不知道。”

他老爸第二天就走了。李骕準備讓他老媽長期留下來，以便定期到醫(yī)院做復查。因此，他不得不再次搬出來住了。這一次可能長達一兩年。李骕跟林小灣說了，林小灣沉默著也沒說話。

也許是李骕爸爸的態(tài)度給了他信心，也也許是對阿姨對自己的感情有信心，再加上他真的想去看看李骕mama，所以若是裝作“和李骕同住在這座城市、偶然聽到阿姨住院的消息而前來探望”，這樣的身份，阿姨應(yīng)該是可以接受的。如果阿姨可以接受，那幺她和李骕住在一起時，自己還可以像小時候那樣經(jīng)常去“串串門”。

他買了許多補品還有水果，進醫(yī)院之前給自己做了許多心理建設(shè)，后背不停出汗。他知道李骕mama是在哪一個病房，住院手續(xù)是他辦理的。他在滿是消毒水與藥水味兒的走廊上，一直不敢進去?？恐饷娴膲Ρ?，腿都有些發(fā)軟。

最后他看到李骕被主治醫(yī)生領(lǐng)進辦公室，才鼓起勇氣進了病房。

阿姨看到他的反應(yīng)第一眼便是吃驚，“小灣？”

林小灣發(fā)現(xiàn)自己張嘴，什幺都說不出口。然后他就聽到李骕mama說道，“是你，對不對？”

“一直是你！和李骕在一起的一直是你，對不對？”

李骕mama一看到他，就像一下子證實了擱在心里已久的猜想。震怒、無法接受。

“你走！就當沒來過！”

林小灣感覺周身冰錐刺骨，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身體發(fā)軟，直接噗咚跪在了地上。這一幕讓旁邊病床的人都往這邊瞧。

“阿姨…”眼淚不自覺地流了滿臉。

“我是…真心喜歡阿骕…”

“讓我們在一起吧…求你…”

“我會好好對他的…”

“我不接受！不接受！”楊美華打著吊針的手，在床板上攥成拳頭，情緒很激動，別過臉，沒有看他。

林小灣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