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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倏忽而過的長蛇一樣,連個尾巴梢兒也抓不住。廣陵宮寒冷徹骨的床席,學(xué)會了宮廷陰私手段的同齡人,板著臉又無趣的教習(xí)先生,踩高捧低的侍者……都只留下個模糊的印象。記得最清楚的,反而是最開始幾個月也見不到一次的人。得知寧王被貶的消息之后,他并不像旁人想的那樣悲傷。其實也沒有什么旁人會顧及他的想法,真正在乎的也就那么一個。所以他使點手段想要留下的,也就這么一個人而已。剛到廣陵宮的時候,他都是靠著回想那個人無奈又不得不答應(yīng)來看他的樣子打發(fā)日子的。之前還咬死了說要有空來看他,被先冷后熱的反應(yīng)一激,就變成了勉為其難的“好吧好吧”。然后又答應(yīng)他要去放風(fēng)箏,要帶新鮮的玩意兒……好像根本不會拒絕一樣。趙拓在廣陵宮呆了一個月,只有一個人來看他。不是他想見的那個人。國子監(jiān)祭酒楊青山,從這個清貴的位子上退了下來,領(lǐng)了個黃門侍郎的差事,順便在廣陵宮教導(dǎo)一群被冷落的小孩。雖說兩個都是閑職,但內(nèi)里的差異天上地下。就拿朝上常常是太學(xué)生出身的那群御史來說,見到前者都得彎腰稱一聲先生,而見到后者,仰頭用鼻孔噴口氣就算問候了。楊青山在廣陵宮講完一課書后,便找到了趙拓。彼時趙拓正坐在臺階上斗草,懶得抬頭看他。楊青山鄭重道:“趙拓,抬頭,看我。你想坐那個位置么?我?guī)湍??!?/br>趙拓手一抖,掐破了草莖。淺綠色的汁液緩緩流淌,很快沒入臺痕。“我要見林師。”楊青山搖了搖頭:“他?得問那位答不答應(yīng)了。”半個月前,羊鼎先生門下弟子林朝林卿云奉詔入宮,一副芍藥仕女圖傳遍京城,敕封翰林畫院侍詔,隨侍左右。第56章國手列傳08皇宮。“林待詔?”王賢掐著嗓子喊了一聲。因為不滿意布鞋踩在有些潮濕的地上,他原本就短短的眉毛蹙得更是幾乎只有一個點兒了。站在草叢間的人仿佛沒聽見似的,依舊在發(fā)呆。王賢頗有些不耐煩。作為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他在宮里的權(quán)勢可以所得上是一等一的了。平日里就是位次低的妃嬪見到他,都得小心應(yīng)付著。在這個迎高踩低才是常事的地界,他被養(yǎng)出了一身跋扈之氣。要是旁人這么經(jīng)他三催四催還沒個響兒,王大公公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林待詔,圣上可在昭陽殿里等了些時候了?!蓖踬t上前兩步拍了拍對方的衣袖,笑得諂媚。他年紀(jì)不大,但這笑臉迎人的功夫,可一點兒不淺。王公公看得清楚呢,旁人都給他三分面子,那是看在皇帝的份上。如今眼前這林待詔可算是入了皇帝的眼,三天兩頭就差人從圖畫院里請進(jìn)宮來。他哪里敢頤指氣使,巴不得再放軟幾分語氣,也要和對方結(jié)下個善緣。“抱歉。”林朝回過神。這是在皇宮御花園,不是在寧王府的后園。雖然一樣開著石榴花,映人眼明,但等到枝間子初成的時候,能摘下同食的人畢竟是不同了。“那咱走吧?”“麻煩王公公。”王賢小步前趨,有意討好道:“圣上今兒個正午睡過了,不知怎的想起府庫里還藏著一副前朝黃丘山人的真跡,便差咱來請林待詔同賞。林待詔這份圣眷,也是少見了?!?/br>林朝笑笑,不答。王賢邁著碎步,步子有些急,在林朝看來便走得有些不穩(wěn),好心提醒道:“公公可走得慢些。若是圣上責(zé)怪,便說我遲了。也不差那么一時半刻?!?/br>“那哪成呢?!?/br>林朝見他左腿彎曲的姿態(tài)似乎與常人有別,目光便多停留了片刻。王賢笑道:“這腿前些年受了傷,如今一沾濕氣就犯病。見笑了?!?/br>林朝想了想,知道這人在宮里素來名聲不佳,對著小太監(jiān)囂張跋扈得很,但拖著那么條病腿到底有些可憐,便道:“清河坊有個老大夫,看寒腿拿手的很。王公公要是方便,不妨出宮去看看?!?/br>王賢一愣,道:“咱家這身份,哪能是想出宮就能出宮的呢?!@就到了?!?/br>王賢快步登上昭陽殿外的臺階,林朝便站在階下待宣。臺階的數(shù)量不少,襯得宮殿分外氣勢恢宏。王賢小小的一個人,彎著腰往上爬,看著就像只匍匐的螻蟻。瘸了腿的螻蟻。林朝想,下回進(jìn)宮還記得的話,給他帶幾副藥吧。皇帝見到林朝很是高興,興致高漲地拉著他的手連呼愛卿來得真好快與朕同賞這天下至畫。那副雀躍的姿態(tài),一點不像個老成持重的一國之君。才四五歲大的太子依偎在妃嬪懷里,一只手指一直放在嘴邊,想咬又怕被責(zé)罵,眼珠子在幾人之間滴溜溜地轉(zhuǎn)。林朝從他笑笑。太子竟然看見了,咧嘴回了個笑。皇帝樂道:“愛卿,看來不只朕和你投緣,朕這兒子,和你也緣分不淺啊?!?/br>生下太子,而在眾妃嬪間地位超然的德妃,溫婉一笑:“可巧,揚(yáng)兒生的時候,芍藥開得正好,恰恰應(yīng)了林待詔那幅畫兒了?!?/br>林朝勉強(qiáng)笑笑。那幅芍藥美人圖,不是他自己的手筆。真要論技藝,未必比翰林圖畫院的一眾畫師高到哪里去,但勝在意境巧妙。美人將笑未笑的神態(tài),正被芍丨藥□□遮去了一兩分。能討皇帝歡喜,也正如寧王偏愛墨葡萄圖一樣,重的是迎合了帝王心境。芍藥殿春,美人遲暮。對一個年過而立,本應(yīng)壯志躊躇,卻因舊疾在身而不得不謹(jǐn)慎行事的帝王來說,正中開口難言的隱痛。當(dāng)時皇帝問了一句此畫何解。林朝應(yīng)道,花有重開日。皇帝大笑。他自己固然無力安國拓邊,但終有一子可以繼承父志。不管有意無意,這才是皇帝對林朝寵幸有加,而那副技巧并不高妙的芍藥圖能傳遍京城的原因。皇帝差宮人打開畫軸,自己站在正中,微微彎下身子,似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