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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快啊……”改朝換代之后依舊當(dāng)著國子監(jiān)祭酒的楊青山,坐在御花園的亭子里,給自己倒了一壺酒。和他對酌的正是大昭的開國皇帝。楊青山抿了一口酒,道:“最近朝里又吵開了。當(dāng)年要是你不急著改朝換代,這破屋子盡管四處漏風(fēng),東修西補好歹還是能用些時候。至于現(xiàn)在這般捉襟見肘么?!?/br>趙拓道:“他們又爭什么?還是更化那一套么?!?/br>楊青山無奈道:“經(jīng)書你讀的不少,怎么對讀書人這么個樣子?!?/br>趙拓笑道:“楊祭酒難道沒聽說過一句話,百無一用是書生?”兩人都想起當(dāng)年眾邊王進(jìn)京后進(jìn)展的局勢,周旋于虎狼之間的焦灼。手上沒兵沒將,單憑三寸舌挑動百萬師的時代,早就過去了。最后他們是讓出了大半利益,才將眾人送走。不過王朝到底是建立起來了。它可以有漫長的時間用以休息養(yǎng)育自己。如今埋下的邊患,自有下一代、再下一代去處理。他們能做的就到這里了。楊青山嘆道:“朝上該清理的都清理的差不多了。我半輩子養(yǎng)起來的門生故吏,能頂上的都頂上了。如今我也是個無用之人,前些日子告老還鄉(xiāng)的折子怎么被打回來了?”趙拓身著龍袍,眉目間的氣勢比往日強了不少。“不想批。”楊青山道:“這五年你只管把人殺了,也不管空出來的位置誰可以填。我替你一個個把坑填好,難道功勞還不能換個田莊,過幾天自在日子嗎?”趙拓幽幽道:“就憑當(dāng)初設(shè)計讓師傅陷在宮里一事,就足夠殺你十遍。”楊青山聞言收起了笑臉,道:“當(dāng)日我留在你身邊,總比他留在你身邊有用。”“是啊。”趙拓笑道,“堂堂國子監(jiān)祭酒,十年來培養(yǎng)的多少門生,都盡數(shù)為朕所用。哪里是一個小小畫師能比的上的?!?/br>楊青山道:“卿云兄……也真是可惜了?!彼恢?dāng)日故事,只道林朝惹惱了先帝,被關(guān)押在密牢,正巧遇上走水,這才喪命。趙拓輕聲重復(fù)道:“可惜。”楊青山倒了滿滿一杯酒,灑在地上。趙拓看他做完此舉后,將壺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酒不烈,但喝得急,還是嗆了兩口。在沉悶的咳嗽聲中,趙拓想,當(dāng)年林朝仰頭飲盡鴆酒的時候,是小口輕啄呢,還是只求一個痛快。趙拓對楊青山道:“朕……不會放你走的?!?/br>楊青山作色而立,道:“你——”趙拓慢慢將酒壺放下,悶聲道:“留下來,陪我說說他罷?!?/br>楊青山一時失言。靜了許久,他方道:“當(dāng)年我稱病避朝,實則暗中尾隨趙丞去北疆,和趙佑密談?;貋砗笾宦牭脤m中密牢走水,卿云兄……難道這其間還有什么辛秘?”他盡量挑了和氣的語詞,若不是看趙拓一副失神落魄的樣子,以他多年的疑惑和沉郁,早就追問林朝當(dāng)年的死因究竟是什么了。“沒有?!?/br>“是我讓他死的。”楊青山怒道:“我只以為你當(dāng)年放他深陷宮中,是另有萬全之計。以你趙拓的手段,難道還救不下區(qū)區(qū)一個畫師!”“能救?!壁w拓笑道,“但為什么要救?”楊青山站著,趙拓抬頭看了他一眼,眼中酒意迷蒙。“你說,我為什么要救他?”“……”趙拓抓起剛放下的酒壺,倒了倒,壺口只流出幾滴酒水。他伸舌舔凈。“楊青山,若是當(dāng)初寧王負(fù)你,你還會像如今一般輔佐朕么?”“寧王未曾負(fù)我……”“可是他卻失信于我。剛到廣陵宮的日子,我夜夜都盼著他來。點了一盞宮燈站在階下的時候,好冷。”趙拓道,“你道他在做什么?他在畫那副該死的芍藥圖。”楊青山冷冷看著醉酒的帝王,道:“寧王未曾負(fù)我,可也不曾親近過我。我既心悅于他,亦因心悅而心悅,為何要在意他負(fù)不負(fù)我?”“我在意?!?/br>趙拓將頭抵在石桌上,感受著因痛苦而帶來的片刻清醒,覺得一瞬將自己的心思看得無比通透。“他既然負(fù)我一次,未必不會再負(fù)我第二次。與其等到那時后悔,不如……”楊青山拂袖而去,將石桌上的茶盞掃了個粉碎。“我平生從未后悔遇到寧王,但恨沒能在卿云兄第一次入府時攔住他。”趙拓沒有看向他離去的背影,只輕聲說道:“聽聞人死之后是非全消。不如你先下去等我,再次相見之時,我便不會怪你了。”——————大昭的開國皇帝是個愛畫之人。皇宮之中,有一所凌云閣,專門擺放從各處收集而來的名畫。閣高九層,傳聞中最高一層只放了一幅畫。那是前朝國手的絕筆之作。“絕筆之作嗎?”趙拓對著那副送了不知多少人性命的牡丹圖,自語道。楊青山在那日飲酒之后便掛冠而去,他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了。當(dāng)日寧王府庫房里的東西,如今都被一件件挑出來收在宮里。那個手繪的風(fēng)箏和丑得不得了的鳩車,都擺在了他的寢宮。睹物思人。但他更??吹?,還是這閣里的畫。仕女圖、芍藥圖、傳更圖……只要是他的真跡,全都收入閣中。是以坊間一卷謠傳是林卿云幼年習(xí)作的畫軸,都被炒到了黃金萬兩。那副畫出售之日,他也曾微服私訪到場觀摩。一眼便看出那不是真跡。他于丹青一道,確實沒有太多天分。近來風(fēng)頭正勁的七大山人,他便察覺不出半點好來。唯獨那人的畫,每一副他都能細(xì)細(xì)品咂。他看出畫仕女圖時,那人還是個恃才傲物的青年。顧盼睥睨,只覺天下再無敵手。芍藥圖之時,已多圓滑,曲意迎逢卻不讓人生厭,當(dāng)今只獨這一份了。傳更圖……畫傳更圖時他也在場。畫軸正中央那一大塊墨團(tuán),評家只說是林國手匠心獨運,鑄千古未有之范。他每每聽人如此吹捧,便覺好笑。那分明是他有意捉弄,從后遮住了那人的雙眼,這才弄翻了硯臺,灑了一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