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銬,拿紙袋套了頭,兩個押一個,陸陸續(xù)續(xù)上了停在酒樓門外的警車。這一套程序?qū)κY庭輝來說早已是家常便飯了。黑社會不給警察抓,還叫什么黑社會,社團(tuán)里爭上位,案底有時候也是資歷的象征。到了警局,先把人扣在拘留室里挨個問話,項鏈、手表、皮帶、皮鞋這些都是要除掉的。所以蔣庭輝出門前干脆就沒戴手表,那塊表可是小妹送的,萬一刮花了怎么辦。鑒于蔣庭輝的特殊身份,楊明禮警官當(dāng)然要親自對付。他西裝筆挺,襯衫雪白,在椅子上正襟危坐,臉孔板成了麻將牌:“蔣庭輝,昨天中午十一點到下午兩點,你在哪,和誰,在做什么?”蔣庭輝微微一笑:“你查都查過了,何必浪費口舌再多問一遍?今早警方從Sos調(diào)走的監(jiān)控錄像,你看得還不夠清楚?”旁邊的另一名警員見狀,厲聲呵斥道:“阿SIR問你什么就老實回答,不要東拉西扯?!?/br>楊明禮絲毫不理會對方的奚落,捏著筆又問:“里島籍男子姚黑仔在昨天中午被人殺害了,對此你有什么線索,希望可以提供給警方?!彼鹧燮徱曋Y庭輝,“聽說在此之前他為了躲著你連家都不敢回?”“黑口仔失蹤好多天了,我也是今早警方來調(diào)查才知道他的死訊?!笔Y庭輝惋惜地?fù)u了搖頭,“不過這件事跟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懷疑我就去查好了。我雖然沒讀過什么書,也懂法律,里島地界是控方舉證制度,就算我親口說我殺了人又怎樣?沒證據(jù)一樣定不了罪?!?/br>他故意把話說得含糊又囂張,盡量將疑點留在自己身上,反正沒做過,任警方怎么查都查不出個所以然,這樣總比小妹被牽連進(jìn)來好得多。楊明禮對于黑社會拿法律說話這一點極為不屑:“和你沒關(guān)系,為什么一出事就派火女去把他meimei接走了?蔣庭輝你打的什么主意?”“黑口仔做我一天兄弟,就一輩子都是兄弟。兄弟是什么?不就是你幫我我?guī)湍銍D!他死了,他meimei我當(dāng)然要管?!笔Y庭輝手指閑閑敲打著桌面,“好了楊SIR,我什么時候可以走?”楊明禮扣上筆帽:“什么時候你律師來了,交了保釋金自然會放你走。”蔣庭輝挑眉輕笑:“保釋金一收就是幾萬塊,這可比三角街上收保護(hù)費賺得多。所以說警察是什么?更大的黑社會嘛?!?/br>楊明禮一拍筆錄本子:“別忘了你是為什么被抓進(jìn)來的。警方的職責(zé)就是制止罪惡,維護(hù)社會秩序,哪個鬧事自然消滅哪個。想過安穩(wěn)日子,那就別混黑社會!”蔣庭輝搖搖頭長嘆了口氣:“唉,漂亮話誰都會說,要是有安穩(wěn)日子過,哪個還去混黑社會,賺賣命錢?不是誰都像楊警官你,有聰明的腦袋,還有老媽疼……”這話觸到了楊明禮痛處,他冷著臉站起身,目不斜視走了出去,看都不想看蔣庭輝一眼,仿佛那是個多么污濁不堪的東西一樣。旁邊小警員不明白個中奧妙,一頭霧水愣在當(dāng)場,在后面連連喚著:“楊SIR?楊SIR?”-保釋之后,蔣庭輝并沒立刻離開,他讓火女把車子停在兩百米外的路口,自己靠在車門上抽煙看風(fēng)景。等了半個鐘頭左右,楊明禮的車終于開了出來。蔣庭輝笑嘻嘻攔下車,扒著窗口招呼道:“四眼仔!”楊明禮還沒從先前的不愉快里回過味,生硬糾正道:“這里沒有什么四眼仔,你可以稱呼我為楊警官或者楊先生。”蔣庭輝連連點頭:“好好好,楊警官,我有些話想要對你說。”“以你我兩個人的立場,除非是報案和審訊,否則沒什么話好說?!睏蠲鞫Y雙眼直視前方,緩緩升起了車窗。車窗扣緊的前一秒,蔣庭輝追加了一句:“是關(guān)于小妹的!”那輛車沒有停留的意思,照常啟動,提速,開了出去?;鹋畬㈩^探過來:“老大,怎么辦?要我追上去把他截住嗎?”蔣庭輝調(diào)整成更舒服的姿勢,后背依著車門,一條腿松松散散翹著,腳尖點地,慢悠悠叼起支煙:“不急?!?/br>煙還沒抽上幾口,楊明禮開著車從另一邊又繞回來了,自己降下車窗訕訕問道:“你要說小妹的什么事?”蔣庭輝裝作沒聽見,兀自悠閑吸著煙。楊明禮見狀,煩躁地抬手去扶眼鏡,結(jié)果手指撲了個空,最后只好無奈告饒:“好吧蔣老大,我是四眼仔,我是四眼仔還不行嘛!”蔣庭輝滿意地點點頭,一拉車門坐了上去:“四眼仔,走吧,我們兜兜風(fēng)?!?/br>楊明禮忍氣吞聲地一踩油門,拐進(jìn)了旁邊行人稀少的小路,恨恨追問:“現(xiàn)在可以講了吧?小妹到底怎么了?”蔣庭輝咬著香煙,口齒不清:“小妹有危險的情況……”“吱——”楊明禮一腳剎車,兩人一起上下顛了兩顛。“……以后可能會遇到。”蔣庭輝不緊不慢接上了后面半截話,隨即伸手向前指了指,示意楊明禮繼續(xù)行程。楊明禮氣得直翻白眼,隱形眼鏡瞪得幾乎快要飆出來,不過為了弟弟,還是耐著性子聽從了蔣庭輝的吩咐。車子緩緩啟動,蔣庭輝吐出個滾圓的煙圈兒:“他要去殺人……”“吱——”更猛烈的急剎車,兩人在慣性的作用下差點飛了出去。“你耍我是吧蔣老大!”楊明禮想過來揪住蔣庭輝的衣領(lǐng),情急之下忘了解安全帶,眼看他指尖已經(jīng)碰到了,又被安全帶拉了回去,“嘭”一聲撞在椅背上。蔣庭輝正好趁機(jī)向窗外彈飛了煙頭:“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也不想的,他只是受人威脅。小妹其實是個好孩子……”不等他說完,楊明禮的拳頭已經(jīng)揮了上來:“好孩子都被你教壞了!不管是不是他想殺人,都是一條人命,你知不知道會判刑的!你這是毀了他!毀了他一輩子!”楊明禮以為蔣亦杰只是一時貪玩,叛逆而已,誰知道竟然認(rèn)認(rèn)真真混起了黑道。殺人是犯罪,必然要受到法律的審判,一旦弟弟真做出了什么無法挽回的錯事,自己怎么辦?是不是要鐵面無私地去抓人?那可是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是從小眼看著長大的小妹,真到了不得不抓捕的那一天,怎么下得去手?他把這痛苦糾結(jié)都?xì)w咎在了蔣庭輝頭上,要不是那家伙勾引小妹,教壞小妹,自己又怎么會陷入兩難?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