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遺傳吧，跟老爸老媽說起來的時候，他們竟然也就稀里糊涂地就把這事兒跟他出去打了一架似地處理消化掉了。

但這樣的他，偏偏碰上了元午這樣的一個人。

他對元午很了解，知道他喜歡吃什么喜歡喝什么，知道他穿什么聽什么，知道他的生日，他的住址，他的身高體重，要不是不敢在元午上廁所的時候跟進去，他連元午的尺寸也會知道，就是這么不要臉。

但他對元午也非常不了解，不知道他成長的環(huán)境，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不知道他真正煩的是什么，不知道他為什么有時候脾氣會很爛，也不知道他冷漠焦灼的背后是什么。

也許慢慢會知道的吧，就像他迷茫地看著元午混亂了這么久之后突然發(fā)現(xiàn)元午并不是失憶，也并不是執(zhí)著地想要讓些故事按本來的狀態(tài)出現(xiàn)在該出現(xiàn)的地方……

林城步一直不敢真的去想這一點，他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已經(jīng)不是元午了的元午。

后艙門響了一聲，沒等林城步轉(zhuǎn)過頭，余光里已經(jīng)看到了從船艙里走出來的元午。

“你……”林城步跳了起來，叼著的煙掉在了船板上，“醒了？”

“嗯，”元午看了他一眼，彎腰把煙撿了起來，叼到了自己嘴上，“你怎么來了？”

“我來……看看你，”林城步摸出打火機打著了伸到了元午眼前，看著他還濕著的頭發(fā)，“我今天不上班?！?/br>
“有吃的嗎？”元午往前湊了湊點著了煙，“我餓了，感覺看到你就會餓?！?/br>
“有點心，你要不想吃點心我給你做點兒別的？”林城步說。

“點心就可以，”元午看了他一眼，“臉色真差，沒睡好嗎？”

“一晚上亂七八糟的全是夢，”林城步轉(zhuǎn)過身才想起來菜和吃的全在車上，“那什么……點心在車上，我忘拿過來了?！?/br>
“去拿唄?！痹缯f。

去拿？

說得真簡單！

不能！不敢！走開了誰知道你會不會再扎水里去拽著水草不撒手！

林城步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你陪我去拿?！?/br>
元午用一種看二傻子的眼神瞅著他：“從這兒到碼頭，一共27條船，走過去五分鐘，走回來五分鐘，連大頭都來去如風，你去一趟要我陪？”

“要，”林城步點了點頭，“我……怕?！?/br>
元午看著他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對著他噴了一小束煙：“你是不是剛過來的時候又掉水里了？”

“沒有，”林城步咬咬嘴唇，“你陪我?！?/br>
“憑什么？”元午大概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憑……”林城步想說憑我是你男朋友，但沒敢說出口，他不知道元午今天這事兒跟昨天他占便宜有沒有關(guān)系，“憑你餓了。”

元午繼續(xù)看著他，半天才沖他豎了豎大拇指：“這個理由簡直無懈可擊?！?/br>
林城步緊跟在元午身后往碼頭走，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就看到了還在碼頭上寂寞地數(shù)螞蟻的大頭。

他猛地緊張起來，他怕大頭見了元午就會激動地問起之前的事，現(xiàn)在元午對這事兒只字未提，林城步?jīng)]法判斷他是忘了還是不說，也不知道從大頭那兒聽到他會有什么反應。

他只能很野蠻地突然蹦到了元午前面，飛快地往碼頭走。

“是我餓還是你餓啊……”元午在他身后說了一句。

林城步?jīng)]顧得上答話，直接跳上了碼頭，大頭已經(jīng)站到了碼頭邊準備開腔喊了，他趕緊捏住了大頭的臉：“一會兒不要問小午哥哥早上的事知道嗎？他不想說這個事，你要是問了他會傷心的，懂了嗎？”

大頭被他捏著臉，只是啊了一聲，他松了手之后才又補充了一句：“知道了。”

“你真聰明，你以后要成大事兒?！绷殖遣脚牧伺乃哪X袋。

“叔叔，”大寶靠著林城步的腿喊了一聲，“早上好！”

“早，”元午跳上碼頭，“吃點心嗎？”

“吃！”大頭馬上回答。

林城步還有些不太放心地走到車邊，打開車門拿東西的時候還豎著耳朵聽著他倆的對話。

不過大頭果然靠譜，沒有問早上的事，注意力全放在了點心上。

林城步拿了一袋小面包和一袋小蛋糕讓他挑，大頭挑了小蛋糕：“我要一個就可以了，不用這么大一袋，吃不完的。”

“好?！绷殖遣剿洪_袋子拿了一個給他。

大頭吃了一口蛋糕，仰起頭正想說話，前面的船上傳來了大頭他媽的聲音：“大頭——回來吃早點了！”

“哦——”大頭應了一聲，回頭沖他倆揮了揮手，跳到船上，往自家的船跑過去，“我去吃早點啦！”

大頭他媽站在船頭往碼頭這邊看了好一會兒，林城步?jīng)_她點了點頭，然后跟元午一塊兒往回走。

“你什么時候來的？”元午問。

“來了一會兒了，”林城步說，“來的時候你在睡覺。”

“哦，”元午應了一聲，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你說你是我男朋友？”

林城步被這個有些突然的問題嚇了一跳，但為了保持前后一致，他含糊地哼了一聲。

“你以前來的時候為什么沒說。”元午繼續(xù)往前走。

“我……不敢?！绷殖遣秸f的這倒是實話，他的確是不敢。

元午沒再問，回了船上就拿了罐可樂坐到了船尾，伸手拿了倆小面包準備吃。

“沒別的喝的了嗎？牛奶什么的，你打奶泡不是用牛奶嗎，”林城步說，“大清早的別喝可樂吧?！?/br>
“沒了，昨天晚上我好像沒睡，喝了幾杯咖啡，打奶泡都打沒了?！痹缯f。

“你……沒睡？”林城步在他旁邊蹲下，“好像？”

“嗯，”元午咬了一口面包，“我有時候分不清我是做夢還是醒著。”

林城步?jīng)]說話，想起了元午深夜蹲在船尾痛哭的樣子，是只那一次，還是經(jīng)常那樣。

不知道，但想想就覺得那樣的元午很無助。

如果他沒有找到元午，那么這樣的元午，是不是會一直這樣，在下著暴雨的深夜里，一個人哭泣……

“你看過我的嗎？”元午問。

“看過，看過一些，”林城步收回思緒，想了想又補充說明，“我不算你讀者，也不想要你的簽名書。”

“對，你看過，”元午想了想，“你還能說得出內(nèi)容。”

“……嗯?！绷殖遣桨l(fā)現(xiàn)元午居然忽略了他說出內(nèi)容的時候那一章還沒有發(fā)到網(wǎng)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