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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膝蓋上攤著一本書,以凱文的目力,輕掃一眼便看清了書角的標注:后神書。翻開的那頁第一行就寫著一句話:不要把夢境當成一場無稽又荒謬的旅程,它總有來處。凱文撇了撇嘴,收回目光,沖老人道:“伊恩老伯,好久不見?!?/br>確實很久了,自打他那年春假結(jié)束離開帕森莊園后,就再沒見過這個老管家了,沒想到他居然被奧斯維德帶進了皇宮。伊恩頂著一張上墳臉,道:“很高興再見到您?!?/br>凱文:“……謝謝?!闭媸且稽c兒都沒看出來。“我去把少爺叫來?!彼蟾沤袘T了這個稱呼,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起身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哦,是陛下。”凱文掀開被子:“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出去?!?/br>他雙腳還沒沾地,一道高大的人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臥室門口。“把你的腳縮回去,昏睡了三天三夜的人沒資格下床蹦跶?!眾W斯維德的聲音冷冷傳來,“如果你不想繼續(xù)抄一百遍法典的話。”凱文一聽,識時務為駿杰地收回了腳,詫異道:“三天三夜?!”奧斯維德:“不然你以為?”凱文透過窗子看了眼外面,大雨一直沒停,地面騰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跟他睡過去之前差不多:“……我以為也就半天?!?/br>奧斯維德十分輕蔑地回了一聲:“呵?!?/br>凱文:“……”“讓他們弄點吃的來,烤山兔燜乳鸛之類的。”奧斯維德一邊解下沾了雨氣的外衣,一邊吩咐伊恩。老伊恩行了禮,然后一板一眼地道:“不,三天三夜沒進食的人不能吃這些,我會讓他們做些別的。另外陛下您最近的飲食也太葷了,我早上已經(jīng)通知他們改了菜單?!闭f完狀似恭敬地走了。“……”奧斯維德面無表情道:“我當初腦子一定是進了海,才會把他帶過來?!?/br>眼看到嘴的rou飛了,凱文也抽了抽嘴角,道:“所以他現(xiàn)在是?”奧斯維德癱著臉:“內(nèi)侍總官?!?/br>凱文:“……”他盯著奧斯維德看了好一會兒,一言難盡地開口道:“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了,你大概是個受虐狂。”奧斯維德:“……”他冷著臉把房門“砰——”地關(guān)上了,而后大步走到床邊,一把拉過扶手椅。坐下來的時候忍不住硬邦邦地解釋了一句:“如果我不帶伊恩老頭兒過來,他早就沒命了。我是很煩他沒錯,但不代表我希望他去死?!?/br>凱文張了張口,還想調(diào)侃,但話沒出口就被奧斯維德喝住了:“閉嘴,沒你說話的份?,F(xiàn)在是我問你,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怎么回事?”凱文一愣。“從安多哈密林出來一直到現(xiàn)在,除了打起來的幾次你是醒著的,其余時間你幾乎一直在睡覺?!眾W斯維德道。凱文干笑一聲,揉了揉有些酸的脖子,“大概……睡眠不足吧?!?/br>奧斯維德冷笑一聲:“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跟米奧說過你一直昏迷到今年才醒過來。睡了好幾年的人跟我說睡眠不足,糊弄鬼呢?”凱文:“……”“下次信口胡謅的時候,最好找張紙記下來,以免轉(zhuǎn)頭就忘,自己打自己的臉?!眾W斯維德靠在椅背上,抱著胳膊瞇眼看他,“所以我認為你很有必要把整件事情重新解釋一遍?!?/br>凱文想了想,開口道:“好吧……我也不知道當初為什么沒死,又為什么會在安多哈密林里醒過來。只是睜眼的時候,剛好看到一頭餓昏頭的獅子撲過來,哦,就是班那個臭小子。我當然不可能這么便宜了他,就收拾了他一頓——”“等會兒?!眾W斯維德對他怎么收拾班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你說你睜眼的時候看到一頭獅子?你躺在哪兒?”“地上。”凱文道。“就這么躺著,沒有遮蓋?”奧斯維德道,“安多哈大型猛獸確實不多,但有的是蟲子,活人死人都吃,并且受霧瘴影響每種都帶毒,咬上一口不涂藥的話必然潰爛化膿,你傷口呢?”凱文:“……”“所以你到底躺在哪兒?”奧斯維德挑了挑下巴,再次問道。凱文無奈道:“地下?!?/br>奧斯維德皺眉:“地下?什么叫地下?”“就是刨個坑埋進去那個地下?!?/br>奧斯維德:“……”這描述就很詭異了,活人能被埋在地下?“再怎么假死,被埋一陣也該真死了?!眾W斯維德繃著臉說完這句,又冷不丁想起了另一件事,“你當初戰(zhàn)死的時候我還在帕森莊園,沒親眼看見,但是后來聽米奧提起過。他說你的葬禮他全程都在,棺材下地之后,他和青銅軍幾個軍官在墓碑前站了一整天,一直到黃昏才離開。棺材那么點兒大的空間,悶上一整天,還能活?”凱文:“……”奧斯維德的眼珠顏色比小時候還要淺,近乎透明,像摩高冰原最精明的雪狼,直直看過來的時候,有種高傲又透徹的意味。“好吧……你等下?!眲P文從另一邊下床,將窗戶關(guān)嚴,然后走到奧斯維德身邊問道:“有什么趁手的兵器么?比如匕首短刀什么的?水果刀也一樣?!?/br>奧斯維德:“……”這話說的,活像是要謀權(quán)篡位。“哦,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借用一下?!眲P文又補充了一句。“你再赤著腳走一步試試。”奧斯維德讓他滾回床上,自己走到一旁,在穿衣鏡后面摸出一把烏金匕首丟給他。凱文一把接住,彈開匕首鞘,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在自己手腕上劃了一道。“你干什么?!瘋了么?!”奧斯維德一把奪過匕首。“誒——放輕松。”凱文滿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把手腕舉到他眼前,“你仔細看?!?/br>奧斯維德不甘不愿閉了嘴,臉色卻依然不太好看,大概還是覺得凱文有點兒瘋。他黑著臉看向那道滴著血的傷口,隨時準備喊人進來給凱文上藥止血。但是沒看一會兒,他的臉色就變了。因為那道傷口已經(jīng)自己止住了血,并且在短短幾秒的時間內(nèi),愈合了大半。那是個非常奇妙的過程,皮膚的裂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重新捏合在一起,連痂都沒結(jié),就好像那里從來沒被劃傷一樣。如果不是地上還留了兩滴血跡,奧斯維德簡直懷疑自己剛才在夢游。凱文把完好無損的手腕在他面前晃了晃:“現(xiàn)在明白我為什么要扯謊糊弄人了么?”第18章整間臥室瞬間陷入安靜,過了大約一個世紀那么長,凱文終于確定:年輕的皇帝被驚傻了,已經(jīng)連話都不會說了。